第14节(2 / 2)

可是,偏偏有人那他当了大英雄,就是这个藏在鸵鸟蛋里,躲在人家巢穴里过日子的变态猫。敖炽的出现,不知沸腾了它体内哪根神经,居然一路从东海的北山,跟着敖炽到了忘川。敖炽无数次驱逐不成,火大的他忍不住举起了拳头,说再不滚,就把它跟它的壳一起砸成面粉。

我问敖炽,怎么没砸下去呢他叹口气,说还是没办法对一只小猫出手。

下不了狠手的后果,就是这个非要让敖炽移民到非洲的小变态,从北山追到忘川,又从忘川追敖炽到天涯海角。无论敖炽用什么办法隐身,跑得有多快,去多么偏僻的地方,都甩不掉它。他迟迟没来找我,就是不希望因为这条“小尾巴”被我嘲笑。神威赫赫的孽龙敖炽,居然被一个鸵鸟蛋左右追随,确实好没脸面。每次一脑补敖炽旁边站个鸵鸟蛋的场景,我就对不起,让我再笑一会儿吧。

“就算没有恶意,你老这么跟着别人,也很失礼呀。”我把它连猫带蛋壳一起放到引擎盖上,问,“为什么要敖炽去你的家乡”

手套猫趴在蛋壳里,眼神突然有些犹豫:“我的家乡,需要有他这样强大的、有力量的人存在。”

“你叫什么家乡在哪里”我问。

“我叫小青。家乡在南非的一片草原上。”它说话的时候,连头也不敢抬。

“你家乡出了什么麻烦么”

它嚅嗫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不停地说自己的家乡有多么美好,多么天上有地上无,说那里有壮阔的景色与丰盛的食物,还有漂亮的动物与无人知晓的金山,只求敖炽能跟它一起回去,并且长久地住下来。

姑且不说这个要求有多荒唐,那句“无人知晓的金山”,狠狠戳到我了。

“有金山啊”我将敖炽拉到一旁,小声说。

敖炽咬牙切齿:“那又怎样一座金山你就想把我卖了”

我老实地回答:“你值不了一座金山。”

敖炽愤怒地戳着我的脑袋:“你一个孕妇,离家出走已是大罪,现在还想冲出亚洲跑南非去挖金山告诉你,别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我把愤怒都埋在心里呢,等你生了孩子,再连本带利收拾你”

“金山咧”我像没听到他的狠话一样,又强调了一次。

“金你个头的山不准去”

“我要去”

“不准去”

“我要去”

“这家里谁说了算”敖炽怒了。

我挺腰,昂头,狠狠一跺脚:“我说了算怎么着”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敖炽的态度马上柔和下来,揽住我不许我再乱蹦,“别乱动了啊吓着孩子怎么办去不去挖金山,咱们再商量。”

话音未落,一股熟悉的热量突然自我的大衣里头跑出来。之前我重新弄了个黑色的厚棉布锦囊,将所有石头都放在里头贴身收藏。发热的,正是那颗翡翠般的“桃源槛”。

有戏了石头一热,必现提示我赶紧将桃源槛摸出来,一个清晰无比的“去”字,闪着微光出现在它的正中间。

这个字简直就是神迹,瞬间解决了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我将这些石头的神奇之处讲给敖炽听,说它们都是有灵性的,只要按照它们的指引,就能去到正确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这个字可能是它在骂去你的呢”半信半疑的敖炽嘟囔着。

好吧,与其说是桃源槛的指引,不如说是金山的勾引别鄙视我。总之,南非之行,就这么确定了。

一路上敖炽都非常不满,化回原形的他说,驮着我就够重了,还得驮着一个帮工,还得驮着一辆车他是龙咧,又不是集装箱

“不然你要怎样难道要我耗费灵力跟你一起飞”我戳着他的脑袋质问,“我想过了,还是要开拓国际市场,把浮生带到国外去,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呢”

“我求你了咱不差钱浮生这么好的东西,留着咱们自己喝行不行”

“不行一边找青珀,一边做生意,一边等孩子出世,不浪费一分一秒,这才是树妖老板娘丰富的人生啊”

说到得意处,我不禁摇头晃脑,可刚一晃脑袋,就觉得身后不对劲。回头一看,甲乙趴在敖炽背上睡得正酣,我的一缕长发,被他压在侧脸下。

这家伙的睡脸,比任何时候都安恬,我忽然都不忍心把头发抽出来,怕吵醒他。回想这一路的旅程,甲乙虽然嘴巴很坏,可是修车换轮胎打杂跑腿这些粗活,也都是他干的。坦白说,某种程度上,我的潜意识以经情不自禁将他往“自己人”的阵营里推了。

敖炽可就没我这么友善了。他回来的第一天,除了处理小青的问题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在盘问甲乙上。我知道他对所有可以评分为英俊的男性,尤其是在我身边的,都抱着硕大的不满。甲乙对他的态度,跟对我没两样,问十句也未必答一句,最后甩出惯有的不屑与你见识的气度,躲后车厢睡觉去了。

被冷处理的敖炽跟我说了十次要解雇甲乙,但是又被他自己否决了,理由是他讨厌换轮胎。

有敖炽这个单纯生物运输工具腾云驾雾,到南非不过是须臾间的事。但是,就在我们一路往克鲁格保护区去的路上,被我们塞到鞋盒子里的小青却说,能不能先去一趟约翰内斯堡,它想去见一个人。

4

斯普林大街位于约翰内斯堡南北交界处,整条街只能拿“杂乱”来形容。高声喧闹的男女,卖杂货的小贩,俗艳的霓虹灯闪烁不止。餐厅里,商店里,处处可见为了讨生活而努力的年轻人,通常都选择住在这里。

小青说它要找的,是个姑娘,叫月亮。三年前她离开家乡,来到约翰内斯堡工作,她临走前,给它留下了一个住址,说她在赚够可以开一间服装店的钱之前,她会一直住在这里。

可是,在那座陈旧的“幸运公寓”里,我们并没有见到它的月亮。戴着夸张假睫毛的黑人房东太太,很不友善地告诉我们,月亮已经三个月没回来过。她的房租只缴到上个月,还说我们来得正好,她正打算把月亮的行李扔出去,将房间另租他人。

“她去了哪里”我问。

“谁管她去了哪里”房东太太白了我一眼,“要进来拿她的行李么”

走进这间光线暗淡、面积狭小的两居室公寓,靠里的那间房,就是月亮的房间。

一张小床,一个书桌,一个带镜子的衣柜。除此之外,全是书,架子上,地上,满满当当,大多跟服装设计有关。墙壁上也用图钉钉满了各种时装秀的海报,还有一些用铅笔绘成的草图,以及一张照片一个将东西方人的五官优势完美融合的年轻姑娘,竖起两根大拇指,对着镜头俏皮地笑,长长的褐色头发之下,小麦色的肌肤在耀眼的蓝天下闪着钻石般的光彩。身后,一片雄浑壮阔的非洲草原几乎汇集了世上最大气的颜色,远远地,好几头野象刚刚闯入镜头。

这照片,好看得像一张明信片。

“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你们慢慢收拾。”房东太太打了个哈欠,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你的租客不见了三个月,你没有报警”

她停下,很好笑地看着我:“我只关心谁来缴房租。这里的每个人,都只有管好自己的能力。”她又瞟了我一眼,说:“这里不适合你这种衣着光鲜、没吃过苦头的美人儿。”

“那你跟我说说,这里适合什么人”我讨厌她说话的语气。

她点燃一支香烟,指着窗外:“看到外头那些家伙没”

我看了看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下,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拼命向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推销自己的香烟,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摇摇摆摆地摔在街沿上,吐了一地,惹来几个路人的责骂。推着沉重推车的小贩,垂头丧气地走着。

财富与贫瘠,美貌与凶恶,这个城市,向来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

“你的意思是,这里只适合贫苦的人”

房东太太耸耸肩,吐出一口烟:“适合那些就算死了,也无所谓的人。”

我皱了皱眉头。

“我最后一次见到那小妞,她说是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好工作,她去面试,然后再没回来。就这样。”说罢,她扭着没有线条的腰肢,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敖炽“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摇摇头,把鞋盒子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满是灰尘的床上。蛋壳合得紧紧的,安静得像个化石。

敖炽一阵猛敲:“喂听到没有,你的月亮不见了”

隔了好久,蛋壳才缓缓打开,小青的耳朵,耷拉得比以前还厉害,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瘫坐在蛋壳里,愣愣地看着它的左爪子。

它的手套,什么时候脱下来了

“月亮她可能快死了。”它慢慢抬起头,看着墙上那个姑娘的照片,极度不安地搓着自己的爪子。

我跟敖炽都吃了一惊。

甲乙像是没听到,仍然自顾自地在这个小房间里参观考察,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盯着墙上的海报入神,连衣柜也打开来看了看。

“你怎么知道月亮是你什么人”我问它。

“她她是我的同类。”小青的眼神,变得更暗淡了,它不知所措地坐在蛋壳里,喃喃,“该怎么办”

“这些,大概有些用处。”

一本台历从甲乙手里飞过来,敖炽一把接住,翻过来一看,上面几乎么一天,都做了简单的记录一号,上班。二号,去里奇餐厅兼职。三号,上班。给妈妈写信。而三个月前,只有一条记录,也就是台历上最后的一次记录,写的是“去沃克保险公司面试。本杰明先生是个好人加油”末了还画了一个笑脸。

“本杰明”敖炽认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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