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之亲弟，宋府曾设家宴款待，但6元畅因公事繁忙，并未出席。因着宋三嫂不待见宋文季，故宋夫人有意抬举方济洲，帮宋文季挽回在宋三嫂心中的印象，故而宋家人几乎都出席了，连顾小芙与果儿都不例外。
若说方济洲因亲戚关系进府拜见，当也是正理，可方济洲乃是钦差使团成员，怎会不知自己日日与韦布肖作陪
“那日夫人与舅少爷相见，是何光景”6元畅问道。
“舅少爷为人风趣，且精通诗词，与夫人相见极为融洽，送上的诗集夫人也是极欢喜的，还命底下人送与萱小姐。”6二发现6元畅的脸渐渐黑下来，他额头不禁泛出冷汗：“第二日，舅少爷又来了，还带了不少锦缎首饰，皆为上品，夫人辞了，但舅少爷非说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硬是将礼留在了咱们府中。”
“哼”6元畅这回可听出些端倪。
“不过。。。后几日舅少爷前来，夫人以事忙未与他见面，舅少爷由小的陪着在前厅饮茶，他时不时询问小的将军与夫人之事，被小的含糊糊弄过去了。”6二说到这里，腿都软了，实在是6元畅身上的煞气太过吓人。
“如此他还日日前来”6元畅沉声问道。
“是的，舅少爷每回都要坐上好些功夫才愿离去。”有些话，6二不便说明，可这事在他肚子里已盘桓好几日，要不是顾小芙嘱咐6二莫要告之6元畅惹她生气，6二早想禀报6元畅了。
6元畅看着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6二，自己亦气得浑身微颤，一时没忍住，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欺人太甚”
要说顾小芙，估摸着没几个男子见了会不动心，可她到底是宋定天的亲闺女，6元畅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有些男子肖想，可也只是想想，哪里还敢有所异动，如方济洲这般胆敢打上门的“厉害”货色，北境还真没有。
“这事若有外人知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6元畅狠狠警告道，今时今日，先不说她丢不起这个人，就算是为了顾小芙的清誉，这事也必须得捂住。
贵族放荡不羁，可也有底线，互赠美婢歌姬，那都是没身份的女子，正妻与夫君荣辱相依，代表的是该府的脸面，贵族可以欺男霸女，但极少有人会马蚤扰有身分有爵位有诰命的夫人，如宋文季当年，虽馋涎韩书萱美色，但他丝毫不敢对韩书萱有调戏行为，这，就是身份
方济洲，他踩过线了。
当然，作为与宋文季齐名“京城四霸”的方济洲，在宋府家宴上见到顾小芙惊为天人，回去之后整夜辗转难眠，只想拥香入怀，只觉身边伺候的美人犹如黄花，北境上下的低姿态，让得在京师称王称霸的方济洲有了不小的胆气。
方家为关中世家大族，当年宋夫人为宋文季求娶宋三嫂可是费了不少力，方济洲是方家这一辈的长子嫡孙，自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小小的北境，小小的6元畅，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6元畅今日沐休，就在府里等着方济洲上门，而方济洲打听到6元畅今日没陪韦布肖，自是不去6府拜见，约了宋文季高高兴兴寻花问柳，把空等一日的6元畅气得，只想拿剑砍人。
“阿元，难得沐休，多歇息罢，莫要再读兵书了。”顾小芙已接到了6二禀报，面对极力压抑怒气的6元畅很是小心翼翼。
眼下6元畅最不待见的，除了方济洲便是顾小芙，见顾小芙仿佛一副做错事的小心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打顾小芙认了亲，6元畅自觉面对顾小芙时颇有压力，顾小芙在宋夫人的调、教下，做事越来越精明，学识越来越丰富，行为举止自有一股大家作派，形容也因自信而更为靓丽，6元畅既喜亦忧，若非顾小芙待她一如既往，6元畅都快没信心了。
可眼下，顾小芙居然与其他男子谈诗论道，可不就是嫌弃自己粗鄙不堪么，6元畅想得极多，多到很多不切实际的荒诞念头自脑中闪现，而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也让她自卑。
顾小芙见6元畅闷声不吭，为她续了杯茶，说道：“大姐婚事定下了，干娘选的日子在年前，我与大姐姐妹一场，左右也得为大姐的婚事出把力，虽听大哥说那人极妥当，可想到虞家我心里便没底，阿元，你得空去查上一查，可好”
“你现下手里要啥人没有，吩咐一声谁敢不从。”6元畅气鼓鼓地说道，顾小芙经营的产业极多，手中也是能人辈出，要查一个州衙小吏，根本不在话下。
顾小芙小手轻轻按在6元畅的颈间，缓缓揉着那僵硬的肌肉，见6元畅愿意与自己说话，这才敢大着胆子撒娇：“大姐是咱们的家事，怎可让外人插手，再说，你是我夫君，你不帮我谁帮我”
“我是女子，谁是你夫君”6元畅别扭地说道，不过那语气显然软化不少。
“你就是，你别想离了我，就算是女子，也是我夫君。”顾小芙摇着6元畅的肩膀，可了劲地撒娇。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6元畅被顾小芙这么缠着，啥气都息了。
“明日我便着人去奉关查探，若是那人不好，咱早早退婚还来得及。”
“大姐此次若嫁得好，干娘定会谢你的，我只盼着大姐能过得幸福，只是委屈了萱娘。”顾小芙顺势粘着6元畅说道。
“原想大姐有意，没想到大姐待萱娘只是姐妹之情，可萱娘如今心系大姐，怕又得伤心好久才能缓过来。”6元畅很是感慨，说道：“你整日顾着别人，怎不顾着自己”
“哪有，我在府里乖乖的，不是忙着果儿的周岁宴，便是管着一大家子。”顾小芙不依地说道。
“如此忙碌，还有闲情吟诗作对。”6元畅酸溜溜地说道，打着顾小芙极有弹性的屁股以示惩罚。
“闲来无事看上几眼，你还不许么回头开诗社，我若对不上可是没脸，到时人家笑话我蠢钝不说，还不得笑话你娶了个傻媳妇。”顾小芙羞着脸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屁股，心里怪6元畅太过狠心下手太重。
“蠢些也好，总好过吸引登徒子进家门，引狼入室。”6元畅不甘心，又打了一下。
“疼，你只会欺负我。”顾小芙轻轻推了6元畅一把，委屈地说道：“他是三嫂的弟弟，是咱们亲戚，他上门拜见，我还能把人往外头推么。”
“哼，不给他露些真功夫，他还真以为能在咱们这里称王称霸了，这里是汾城，可不是京城”这口气，6元畅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过些日子他便走了，我避着他便是，你莫要做些傻事，回头让三哥三嫂生出嫌隙，他们好不容易才热络一些。”顾小芙担忧地劝道。
“京城四霸”，此时在汾城可不是方济洲一人独霸，还有个首霸宋文季呢，6元畅本没想到治方济洲的法子，经顾小芙提醒，可不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6元畅终是展开了笑颜，可顾小芙却惨了，夜间被这人在炕上使劲折腾，到了第二日竟睡到午时才起身，而6元畅，早出府去找宋文季了。
“阿元，你再说一遍”宋文季听到6元畅打小报道，比6元畅还激动。
“听清楚了，你的小舅子方济洲，打你亲妹妹的主意，我6府的门槛都快被他踩破了，你有胆现下去我府上瞧瞧，看看你那风流的小舅子此时在不在那里。”6元畅不屑地说道，若非顾小芙不许她动手，她早让亲军将人扔出去暴打一顿。
“走，我还不信那小子能混到这份上，这才一年功夫没看着他，居然变禽兽了”宋文季闻言，拔腿就向6府赶去。
6元畅听这话，觉得怎么都是别扭，宋文季自己本就是禽兽，还好意思说别人，难不成禽兽也分等级不成。
方济洲打听到6元畅一早便出府，果然在6府中望穿秋水，见宋文季与6元畅一同回来，且两人都阴沉着脸，心中不由发怵。
“哟，济洲也在，正好了，随哥哥一同去闻香楼坐坐。”宋文季也不等方济洲答应，一把拉人往外头走，他答应过6元畅不在6府里动手，而且他还知道要维护顾小芙的清誉。
6元畅冷笑着看方济洲离开，瞬间换上温和的微笑去后院陪顾小芙了。
方济洲被宋文季拉到城外暴打一顿，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也不让人治伤，就这样顶着自己被人打肿的“猪头”去宋三嫂那里告状。
“姐，姐夫领人把我狠揍一顿，瞧瞧我这张脸怕是破相了，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方济洲那样子，活似宋文季当年被打向顾小芙求救的样子，果然是同为“霸王”。
唱作俱佳，“卖相”又好，好不容易缓和些许关系的宋文季与宋三嫂展开了战争，宋府大乱。
宋三嫂从小疼爱这个弟弟，曾经宋文季自己犯浑她到能忍耐，可后来宋文季把方济洲带坏了，这才是他们夫妻陌路的真正、导、火、索。眼下方济洲受了那么大委屈，宋三嫂不干了，禀了宋夫人要与宋文季合离。
宋文季辨驳，被暴怒的宋定天执行家法，宋文季痛恨方济洲无耻，更对宋三嫂的是非不分寒心，不顾众人反对，忍着伤痛执意写休书。
顾小芙闻讯急急赶到才劝下宋文季发疯的行为，又极力安抚宋三嫂，可回到6府当日便收拾铺盖，抱着果儿回娘家了，无论6元畅怎么求怎么认错都不答应。
宋府乱了，6府也乱了。
第14o章6元畅发飙
6府眼下，安静极了，或者说是死寂，本就主子少，主母与小姐回了娘家，剩下两个失意人，下人怕得气都不敢用力喘。
这事6二最明白内情，暗自替自家主子委屈，方济洲着实该打，没得玷污主母的清誉，宋三爷要休妻，哪里就是自家主子的错，人家夫妻本就有着大问题。
6元畅闷在书房里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这事咋就发展成这样了，一个小小的方济洲，怎有如此能耐，弄得宋家与6家阖府不宁。
“将军，王将军过府来看望您。”6二小心禀告。
“让他进来。”6元畅点头，想着怕是宋家让王超来做和事佬的。
“阿元，你莫担心，表哥我来是替你撑腰的”王超人还未进门，声音却是极有气势地传进书房。
“谢表哥关心。”6元畅此时见到王超觉得特别亲，他是站自己这边的，不是替宋家说话，特别在眼下自己形单影只孤立无援之际。
“走，咱喝花酒去，堂堂大男人，哪能为了后宅那点破事整日颓废。”王超狠狠一把拍在6元畅肩膀上，力道之大都把6元畅的半边身子拍麻了，不过也拍醒了她。
也是，为啥她要受这份委屈，凭啥
就凭姓宋，就凭姓方，你们能耐，回头她辞了官职回乡又如何，朝廷怕是极乐意看到镇北军内讧，有本事整死她，不然她还不姓6了。
6元畅多骄傲一个人
不过6元畅也没脑袋发昏，而是找了家酒肆，与王超对月而饮。
“阿元，你说说，凭啥咱要受那狗钦差的气。”
“阿元，季表弟这回打得好，是条汉子。”
“阿元，哥哥我觉得那姓方的太刺眼，打一回学不乖的”
“啪”
6元畅将酒杯砸在地上，说道：“表哥，咱们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小弟眼下护不住自家，不配做军人”
“你不配，谁配，我从军多年，我还不知你小子浑身都泛着血性”王超可不喜欢6元畅这般丧气话。
“我娘子被人欺负，出头的却是她三哥，我算什么”6元畅捏紧拳头，极力忍耐怒气。
“你待如何”王超闻到了寻事的味道，瞬间双眼冒光。
“这口气，我要自己出”6元畅眯着泛血丝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少爷昨晚又被人打了，两条腿都被人打断了”方济洲的仆人如丧考妣地哭喊着。
“什么你清楚回话”宋三嫂不敢相信地问道。
“昨晚少爷在闻香楼喝酒，6将军领人杀进来，啥言语都没照面便是打，小的带人上前阻止，却被6将军的亲军所拦，6将军疯了似的打少爷，还用军棍将少年的双腿打断了。”来人哭得不能自己，这事闹大了，回了京师他怎么向主家交待。
宋三嫂震惊了，若说她觉得宋文季是浑人，那6元畅则是一等一的正直人，6元畅能如此怒打自家亲弟，难不成真是方济洲的问题。
方济洲告状可不会说自己短处，宋文季为维护顾小芙的清誉一直咬牙没说出实情，原本王超也不知晓，后来宋文季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才告诉王超为6元畅出头，不整残方济洲他就不姓宋了
宋文季与6元畅，是吵出来的感情，宋文季佩服6元畅，打心眼里佩服，他来了北境，渐渐明白宋家的难处，可他游手好闲多年，没能力为宋家做些什么。反观6元畅，一介平民，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到如今高位，6元畅曾经说过，没了宋家，她还是6元畅，而宋文季若是没了宋家，他什么都不是。
宋文季佩服6元畅有勇有胆，6元畅则觉得宋文季虽浑但也算有情有义，虽然人浑点但对自家人很好，两人处着处着到是融洽起来。
宋文季见顾小芙抱着果儿回了娘家，越发的痛恨方济洲，反正他是浑人，不做浑事太不名正言顺了，这才让王超去为6元畅撑腰，就是不想方济洲有好日子过。
下人的一番诉哭，很快传到了宋家人耳中，宋夫人见顾小芙面有难色，便问道：“阿元怎会与方家小子不对付”
顾小芙还沉浸在6元畅发疯打人的震惊中，顾不上回答宋夫人的话，她只是反复在想，为何自己极力想压下此事，而眼下却是闹得人仰马翻。
6元畅打人明目张胆，韦布肖自然也知道，为了钦差颜面，他必须过问，可他使人唤6元畅前去问话，6元畅根本不理会，只着人回了话：“管好自己的狗”
韦布肖气愤不已，可眼下他在人家的地盘上，镇北军的威武他是亲眼见到的，这口气除了忍还能怎样，只盼着早日回京，向朝廷告恶状。
“阿元，你太不厚道了，昨晚也不让我揍上几拳解解馋。”王超得瑟地说道，能看到温文尔雅的6元畅发狠，他赚大了。
“哼”6元畅冷哼，不屑地说道：“当我北境无人哼哼，我要让他们吃进去的都肚出来”
“你有何计”王超闻言，瞬间双眼发光，这几日他也是低三下四陪人喝花酒调戏姑娘，心里早不顺了。
“等着罢，过几日自有好戏让你看”6元畅冷笑道，她从没觉得如此憋屈，又如此畅快。
两日过去了，汾城里因着宋6两家对抗钦差之事有些乱，方济洲治了伤，到是能在炕上哼哧哼哧骂人，可宋府里却是弥漫着低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仪儿，你实话与为娘说，到底是为了啥事”宋夫人这两日见顾小芙情绪很低落，6元畅也不来宋府看看她们娘儿俩，便知铁定是发生了大事，外头眼下什么流言都有。
顾小芙搂着果儿发愣，呆呆地说道：“阿娘莫管了，左右她想如何随她心意便是。”
顾小芙一怒之下搬回了娘家，回头便有些后悔，可她看着宋文季与宋三嫂形同陌路，她便气6元畅不听自己的劝告。
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只盼望一家和美，特别眼下钦差来者不善，希望能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事与愿违，钦差不满6元畅嚣张跋扈，前头北境上下做的戏全白搭。
夜深人静，顾小芙抱着熟睡的果儿，默默流泪，她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是她有预感，这回6元畅怕是对自己心寒了。
“张成，你亲自去奉关，将此信交予李将军，让他依信而动。”6元畅淡淡说道。
“是，将军。”张成接了信，漏液出汾城直奔奉关。
奉关李广然将军，原宋定天旧部，忠心，野心都不缺，自6元畅上位后，他便极力交好，6元畅这回给他个机会，料想李广然会不折不扣完成任务。
夜静了，孤寂袭来，6元畅信步出了书房，听到书香斋那里传来了阵阵哀伤琴声，她仰望星空，愁意泛上心头。
“将军，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早些歇息罢。”楠儿小心地劝道。
“你去为我备一桌酒菜，我在院中小酌，去看看萱小姐，她若愿意，让她一同夜饮抚琴。”6元畅说道。
烛火跳动，琴声幽幽，酒不醉人人自醉，6元畅看着尽情抚琴抒怀的韩书萱，眼眶有些红。
眼下，她真是一个人了，她已经不太记得那个说要为她守着6家的顾小芙了，人会变，因环境而变，自己变了，顾小芙更是变了，6元畅不知道，她与顾小芙的感情，是否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