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厢房门,宁荞怔在原地。
“夜孤城,你撞鬼了?”
夜孤城神情憔悴,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眼神茫然,与孤魂野鬼无异。
“你才撞鬼了!”夜孤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昨夜,我又去了后山悬崖……”
宁荞,“……”
潜伏整夜不见蓝星儿的身影,难怪会这般沮丧。
“回来后,我翻出了不少衣裳,才发现……”话至尾声,夜孤城喉咙哽咽,伴随着哽咽声,一件件衣裳掉了下来。
衣裳前襟后背破损处,都缝上了密密麻麻的针脚,孩童时期的衣裳针脚凌乱,后来,针脚越来越密,越来越好……
“原来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可……可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杀了朱阁老?”
“当务之急,先找到人!或许,事情另有玄机。”宁荞轻叹了声。
“好!”夜孤城眼前一亮。
是夜,鬼市村迷雾重重。
“宁荞,再这么下去,何时才能找到星儿?”夜孤城神情沮丧。一连多日,夜孤城将鬼市村翻了个底朝天,蓝星儿踪迹皆无。
宁荞蹙眉,“主动找她,当然难。不过……”
蓝星儿能够在鬼市村潜伏十年以上,不被发现,岂能被他们轻易搜寻出来?
“不过什么?”
宁荞勾唇,带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只要有你配合,一定行!”
夜孤城,“……”
三日后,夜晚,鬼市村牌坊前,搭建了宽敞的木台子。
夜孤城穿着白色囚衣,披头散发,被铁链绑在柱子上,面色狰狞,怒目圆瞪,“宁荞,你不得好死!”
台前,干柴搭建的火堆,熊熊火焰映红了半边天。
宁荞站在台上,振振有词,“朱阳春为了鬼市村,日夜操劳,呕心沥血。夜孤城身为鬼王,居然对主事阁阁老朱阳春掌握鬼市大权怀恨在心,伙同外人杀了他。今日,我谨代表寒王为朱阁老报仇雪恨。子时一到,即刻将此恶贼烧死,让他生生世世轮回畜生道。”
场外,人群拥挤,人人义愤填膺。
“你不是鬼市的人,怎么妄断鬼市是非曲直?”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这是真的吗?朱阁老死的真惨啊!”
“朱阁老和鬼王相处和睦,怎会杀了他?”
“宁荞为了霸占鬼市,真是用心良苦啊!”
……
同情者,质疑者……皆有之。
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子时,夜孤城将被火烧死。
“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夜孤城仰天长啸。
……
“夜孤城,喝了这碗酒,好上路!”宁荞勾了勾唇,冷眼望着夜孤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奚落。
“宁荞,我对你推心置腹,你居然这么算计我,你不怕天打雷劈么?”夜孤城眼眶泛红,神情歇斯底里,凄然。
“不怕!”宁荞冷哼了声,将海碗酒递了过去,“喝吧。喝了这碗酒,上火山时,痛苦少些。从此以后,鬼市与你无关。”
“好!”
夜孤城端过大海碗,声音里透着悲凉,绝望。
“爹娘早亡,朱阁老已死,星儿生死未明,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说完,仰头,端起大海碗酒往喉咙里灌去。
“砰!”
小石子划过夜空直奔海碗而来,眨眼,海碗碎成碎片,洒落在地。
“夜孤城,不能喝!”
女子娇叱声如平地一声惊雷,炸蒙了夜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