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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疼你分节阅读13(1 / 2)

戏唱?想到这儿,她转身回屋,又闷头想主意去了,大小丫环没一个敢打扰,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宝小姐表面上热情爽朗,实际上阴沉狠辣,稍有不慎惹到她,会死得连渣也不剩。

眼看到了下午,绣眉苑的丫头们才松了一口气,哪想到广武院的方秘书带着礼物又来了,这一次,方初晴是怎么艳丽活泼就怎么打扮,完全照着宝君的来,至于言谈举止的模仿倒容易得多,她只要把上午宝君跟她寒暄说笑的话稍微改改,然后重复一遍就行了,听得远君直皱眉。

为什么方秘书和宝君的性格和装扮那么相似呢?难道表哥喜欢这类型的女人?那她怎么办?装活泼是不行的,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她的性子,装不成的话,反而让人笑,但为了立于不败之地,在正室的位子上坐得更牢,得到更多的宠爱,她必须让二表哥知道她的好,还有宝君那种人是多么粗鄙。怎么想办法接近二表哥呢,这可得好好筹划一番。

“二表哥不是喜欢安静,讨厌别人多话吗?”方初晴还在卖力表演热情似火的友情时,远君不客气的横插了一句。

方初晴知道远君不耐烦了,轻轻一笑道,“那是对男人。对女人嘛……他的性子已近那么闷了,哪会喜欢冷冷淡淡的?这世上的事,物极必反,性格互补才能相处的久哪。”既然远君不客气,她就摆出小人得志的嘴脸又如何。更何况,在这件事中扮演小人的绝不是她。

远君心里恨极,更加确定二表哥不会选女人,只爱那些庸脂俗粉。她之所以这样想,完全是因为自视清高,凡是不符合她的审美的,她就认为一律是品位低下。

“二表哥在北境承蒙方秘书照顾,虽说下级对上级应该如此,我想还是应该代姑母谢谢你。”远君站起身,看似很感谢,实际上是送客。

方初晴对这无言的逐客令根本无所谓,因此干脆起身告辞,怕时间长了就会露出厌恶的神色来。真怪了,这个远君当自己是什么人哪,用得着她来感谢有人照顾沈澜吗?难道她当自己是沈澜的妈?切,所谓的冷艳才女,原来就是这么厚脸皮的吗?不,她是被人捧惯了,所以做什么事都觉得理所当然。从这一点上看,她比宝君还讨厌些。

她带着青衣和方块要走,可就在这时,教养妈妈抱着无思无我从太太那回来了。

第二十章找大姑奶奶

看不到宝宝们,方初晴就走不动道了。无思无我看见她,也突然吵闹起来,在妈妈们怀里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向方初晴这个方向挣扎。

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她?这么多成年人认不出,为什么他们的眼睛不受蒙蔽?难道是因为喂奶时的心情交流使他们还记得他?或者,是因为气味,血肉相连的气味。奶水也是人体精华,算是血脉的一种吧?

方初晴迎上前去,用尽力气把眼泪逼回去,还要显得不太激动,只露出温柔的微笑。

“这是已故的左师王之子吧?常听王爷提起呢。来,给我抱抱可好?“她伸出手。宝宝们也伸出手。”小世子和小公子看来真是喜欢姑娘哪。”一个教养妈妈说。

她们全是摆弄惯小孩子的夫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太了解孩子的一举一动了。于是另一个妈妈也说,“何止是喜欢呢,简直是太喜欢了。想必,这两个小祖宗与姑娘有缘。"说着,就要把无思递过来。

一边的无我看到哥哥要捷足先登,立即不乐意了。他从小脾气就暴躁,这时候猛的一扑,差点从教养妈妈的怀里掉到地下,吓了满院的人一跳。

方初晴反应迅速,跳过去就要借助。哪想到远君比她还快,一下拦到她面前,并转头对教养妈妈斥责道,”你小心些!无思无我多金贵呀,养着你们难道是怠慢他们的?再者说,方秘书每天要处理多少军务事,见多少人,就别让无思无我去捣乱了。“她的意思是方初晴身上脏,碰无思无我一下,也会致病。

这两个小子可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方初晴差点冲口而出。

可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教养妈妈们把无思无我带走,两个宝宝因为看不到她而大哭起来。她的心像被小针扎似的,真想现在就表明身份,说沈澜是她的,这两个小的是她奶大的。甚至,他想直接抢了这一大两小直接回图国,但她不能呀!

为此,她恨上了远君。因为这死女人连抱一下孩子也不让她抱。在远君心里,肯定是怕她连孩子也笼络了去,那样就更加赶不走她了!

“公主,别哭了。”青衣心疼地劝。

回到广武院,方初晴的泪水才能尽情洒下。对沈澜,她都没有这样哭过,因为他们彼此了解自己的心意。可无思无我不同呀,他们还不懂事,需要安慰和爱护,现在指不定怎么哭呢。

“公主,您怎么这么喜欢着家子的小世子和小少爷呀?”方块看方初晴酷的伤心,也跟着难过一回。

她们看出来公主与敌国的右师王有情,有旧,但不知道太细节具体的,所以才会纳闷。方初晴对她们说,一年前在沈府住过一阵,这两个宝宝是从小抱大的,自然有感情。可是现在因为老易了容,不能暴露身份,想亲近一下宝宝而不得,叫她如何不伤心呢?

“以后公主成为女王,招了王夫,自己多生几个宝宝不就得了。”方块把一切都想得简单,“实在喜欢着两个的话,反正他们父母也去世了,公主收为义子就行。”

这主意不错!如果能带无思无我回图国就更好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怎么办?她的心里像住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简直百爪挠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止住眼泪,门外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方初晴愣住了,随即又开始哭,直到门外人闯进来,百般哄着,软语温存,方块和青衣早就知趣的里来了,方初晴就这样呆在那人也就是沈澜的怀里,哭了个痛快淋漓。足足半个多小时后,沈澜再舍不得她眼泪汪汪,问起她这么伤心地原因。

方初晴把远君不许她抱无思无我的事说了,沈澜暴怒,立即就要到绣眉苑去把远君丢出沈府,方初晴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哄着她平静下来,没马上去捅那马蜂窝。

“我看她们两个被太太宠得不知道北在哪里了,得有人让他们清醒清醒。这还是我沈府,无思无我是我大哥的孩子,我的亲侄子,还轮不到她们在此指手画脚。”沈澜的眉头拧成个大疙瘩。

方初晴不过是委屈,加上不能亲近宝宝的心疼,这才悲伤得不行,此时见沈澜反应这么大,一幅为了她,敢把一切都打翻的态度,心里一甜,感觉委屈得到了不长,心情平静不少,全心为宝宝们担心起来。

“她们毕竟是太太的娘家人,你客气些不是为了她们,不是为了(这里看不清楚……)”她劝,然后话锋一转,“但无思无我确实不能再和他们在一起了。孩子还小,学坏倒不至于,但怕这两个丫头为了争夺你,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他们想以宝宝为筹码怎么办?当然,她们是想笼络宝宝的,可数的那一方万一生出些疯狂之心来"

沈澜听到这儿,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来不耐烦管府里德事,所以虽然在大哥假死后做了实质上的一家之主,但却从不过问内院的那些事。不过他有过悲惨的童年,知道府里女人的斗争也是很残酷的,刚听方初晴一说,分外自责自己对侄子们关心不够,大哥在感情上已经那么惨了,如果无思无我有个三长两短

“不行,我现在就和太太说去,免得夜长梦多。”他腾地站起来,又让方初晴给按了下去。

“这么晚了,太太已经睡了。再说事情还没到白热化的成都,无思无我不会有事。”她叹了口气,“你想,如果他们有危险,我还有空在这哭吗?奶娘也是娘,我对他们的感情不比你少。”

沈澜一听也对,他小时候就是奶娘拼了命的保护她,初晴对无思无我的感情也很深,他很明白。

“这件事怪我。”他皱着眉,“我忙起来,忽略了太太做的各种安排。其实,太太这事做的确实欠妥当,那两个女人才多大年纪,怎么懂得看护孩子?想必,太太是想让她们跟无思无我相处出感情,这样将来他们养在我院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倒明白。”方初晴在沈澜脸上吻了一下,“不过无思无我身边有教养妈妈的,一天中还有半天被带到太太那儿,不会受丁点委屈。怕只怕,他们被当成接近你的垫脚石,那样就不安全了。不过,怎么安置无思无我,你是不方便提的。否则,太太可能会生气,对无思无我倒不好了。”

“那怎么办?”沈澜很发愁。他武功强大,兵法刀马娴熟,也不缺谋略,可对这些琐事就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方初晴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个人特别重要,在太太那儿说的话,十句有十句半太太听得进去。而且我前几天冒你致命,已经巴结过这个人了。”

但凡男人,对女人间的争斗就都有点迟钝,沈澜也是如此,但他并不笨,所以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轻轻拧了下方初晴的鼻尖,轻笑道,”你说的是我大姐对不对?聪明!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太太有时候会有点糊涂,我大姐眼里可不揉沙子,难得的是明理顾大局。我常想,可是我大姐是个女人,不然我们沈家会出三个王也不一定。那明天一种哦啊我办完事就去找我大姐去?"他征求方初晴的意见。

“沉住气,不忙。”方初晴想了想,“其实,我倒觉得与其让大姑奶奶在太太跟前说话,还不如把她接到府里来。咱们过些日子要起事,就算计划得再周密,总归也是有风险的。在这种情况下,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更便于保护。”

沈澜一挑眉道,“这话,我和皇上早上才说起过,真是想到一起了。那就等我离京前一天,把我大姐接到府里来。一则方便保护,二则把无思和无我先寄养在我大姐身边。她也很疼无思无我的,再说她最小的孩子今年才三岁,孩子们不是很容易玩到一起吗?只是”他伸出手臂把方初晴搂在怀里,“你不能经常看到宝宝们,委屈你了。但我保证,此间大事一了,你何时相见,何时就能见到他们。”

听他这么说,方初晴的

眼眶又湿润了,不过他不想给沈澜心理负担,特别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所以强颜欢笑道,“没事,只要他们安全,我就安心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要把他们送到图国去,和我好好相聚相聚。这两个小子太稀罕忍了,我要报个够、亲个够。”

“其实亲他们的叔叔也是一样,我觉得这两个小子长得很像我。养儿像叔,这话一点没错。”沈澜问了方初晴的嘴唇一下,然后又吻了一下,然后,再吻了一下

两人唇间的气息一接触,就都颤抖了下。方初晴看到沈澜深黑的眼睛里窜出一条火苗。可惜,他看到的不止是燃烧的火苗,还有他眼睛里的红丝,因为熬夜上火而起了火泡的嘴唇,瘦削的双颊。

她渴望被他抱着,可也深知现在不是时候。大事启动在即,大家都不能分神。两人有如此的机会聊天说话儿,享受温馨一刻已经很难得了,千万不能克制不住,耽误了正事。

第二十一章责问

沈澜本已在火热的边缘,闻言不禁惭愧,怪自己不能自律倒让初晴为难了。他要忍耐,只有把所以障碍都扫平,以后的天长日久才会完全属于他。

“其实就在三天后。”他以下吧抵着方初晴的额头,轻轻磨蹭着,“这边的事虽然还没弄好,但北境那边已经万事俱备,大戏开锣,我得陪那些乱臣贼子唱下去。但我答应你,约定日的行动一定会成功的,至少图国那边会如此。”

“这么快就走了啊。”方初晴有点舍不得,可又明白,现在是箭在弦上,他早一天出发,成功的几率就大一成,“那岂不是后天就要接大姑奶奶过来?”

沈澜点了点头,沉吟了会儿又说,“你有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

“我等你回来说。”方初晴握紧沈澜的手,以这种方式表明,她坚信沈澜会得胜归来,

“现在我叫人给你烧水,你好好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吧。”

沈澜又点了点头,“可是,我舍不得你。哪怕,再说一会儿话也行。”说着,双臂在方初晴腰上一紧。

“最多这样,一会儿你洗澡时,我们隔着屏风说话。正好我最近回想起做错了一点事,要和你说对谎补救呢。好啦,快去快去,你看你累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顺嘴剽窃了中国古人的诗词,这异时空的男子没见识过,此时听,就觉得如此贴切,心软得连跳动都困难了。两人目光缠绵半响,沈澜才道,“说得好。不过洗澡不需要屏风了吧?你顺便帮我擦背好了。”他坏笑一声,手上却把方初晴松开了。

这一晚,沈澜书房内的灯,一夜未灭。相应的,隔壁方秘书房间的灯,一夜未明。而广武院的走廊阴影见,总有小厮探头探脑,把这情况全看在了眼里。

其实事实远没有旁人揣测的那么香艳,沈澜叫人把浴桶抬到了书房中,一边泡澡,解解这么多日子来的疲乏,一边隔着屏风和方初晴说话。十句话种有三句是谈论正事,有关约定日行动细节的再斟酌,再把在沈府内行为出现的纰漏对对谎。至于那七句,对于旁人来说全是没有意义的话,有一搭无一搭的,琐碎而平淡,但他们彼此却觉得特别得温馨温暖,似乎自从相识那天就没有这样想出国,非常惬意舒服。

洗完澡后,方初晴陪着沈澜吃了晚饭,还喝了点酒。当沈澜微有醉意时,方初晴就哄着他睡下。这么多日子来,他是在累得很乐,经常通宵不眠,为安排军务四处奔波,每天还要上朝,与皇上商议正事,连个囫囵觉也睡不了,饭也吃得匆忙,这是连日来第一次放松,虽然是大战前的放松,但也很难得了。

不过沈澜躺下后,犯了男人的小孩子气,非要我这方初晴的手才肯睡。方初晴被缠得没办法,就答应他了。可是等沈澜睡着,她又贪恋地看着他的脸,干脆就倚着床柱坐着,后来也睡着了。沈澜醒得早,看方初晴累坏的模样很心疼,就把她抱在床上继续睡,所以他出门时,方初晴还在拥被而眠,完全不清楚远君和宝君那边听到消息,都气炸了肺,觉得这个方秘书太过无耻。二表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让她给困在床上,谁也不见。

方初晴担了虚名倒没关系,关键是这话被远君和宝君“无意间”捅到了太太那儿。太太当场就很生气,觉得姓方的狐狸精实在不是个好东西,早晚掏空了男人的身子。澜二也是个不争气的,放着大家闺秀不要,总是弄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偏偏他还是个牛脾气,说轻了,他不听,说重了,肯定影响母子感情。

为难发愁了一整天,想着等澜二回来怎么样敲打敲打他才好,可转天早上就听说自己的大女儿又有了身孕,打算带着孩子们到娘家安胎,心里立即敞亮了。澜二那小子和女儿王涛关系不错,或许他听不进当娘的话,却听得进姐姐的话呢?

大姑奶奶会娘家小住不比偶尔探望,不是一件小事。大姑爷虽然没有爵位再深,确是皇商,论排场虽不敢奢华,但谱也不小。何况再转天,二爷就要再度出征,听说图国大军压境,皇商没有防备,此时派右师王匆匆启程,自然又是一番紧张。

整整两天,沈府上下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太太别说沈澜的人了,除了一次请安,连他的影儿也没见着,有话也没时间说,直到第三天早上,沈澜一身戎装出发,才正式拜别母亲和姐姐,还有其他亲人。

此时老三沈涵对沈澜那真是满心感激和惭愧,送别之情第一回那么恳切,看的老四沈洛只纳闷,也跟着有样学样的照做。大姑奶奶王涛头天得了二弟的支会,看见沈澜望来,不禁微微点头,意思是:你放心,无思无我的事包在姐姐身上,断不会让这对宝宝被大人们的心思所利用。

至于远君和宝君的事,沈澜倒并没有对大姑奶奶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方初晴能解决,大姐心里也明镜儿是的,在这还有王强和张扬暗中帮忙。

而当他的目光移到也前来送行的“方秘书”身上时,立即变得不一样了,温柔缠绵,情谊表现的十分明显。他是以这种高调的方式告诉别人,对方初晴不要太过分,不然就是捅了马蜂窝,他绝不对饶恕的。

这表情落在太太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对着那混世魔王样的儿子,不能来硬的,远君和宝君则更是恨。而方初晴对此半点不回避,身着军装,英姿飒飒,看得大姑奶奶暗中喝了声彩。二弟的阳光不错,先不说相貌,这姑娘身上有一种大方爽朗的气质,而且隐有贵气,恐怕不是普通人,自己的娘这回是走了眼了。不过她不打算草率的瞎掺和,面子上的事得让娘过得去,况且还是要观察观察。

围观的四圣人这时候随着二哥的目光也看到了方初晴,立即身子就先酥了半边。他见过太多女人,什么类型的多有,但就是没有这种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何况长得这么漂亮,身段这么风流,如果不是在这种大场合,他只怕口水也流出来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初晴看,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想到无思无我以前的奶娘。那个女人他惦记好久也没得到,现在这个更讨人喜欢,怎么又让二哥捷足先登了呢?

他这番神态都落在了四奶奶李佳如的眼里,不过她只是鄙夷,却并不像理会。自己的丈夫不就是这个德行吗?她只要搂得到钱,其他一律不管。

她以为只有自己看到了沈洛那副无礼的样子,岂不知这院子还有有心的人呢。

忙乱了一早上,终于该走的走了,该住下的也安顿好了。至于沈老爷,根本让沈澜挤兑得没能踏进沈府一步,大姑奶奶就住在太太院子里的偏院里。

一安顿好,大姑奶奶就以想那对侄儿了,并且希望孩子们能互相有个玩伴儿为由,把无思和无我接到了自己身边。太太不知道沈澜找过大姑奶奶,丁点没怀疑。方初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顿时一松。

大姑奶奶是女中豪杰似的人,无思无我待在她身边,就一点儿事不会有。他念着“死去的”大弟,对侄儿们会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的。

对宝宝们放了心,方初晴就专心应付起太太来。

她没估计错,沈澜一走,她就被太太叫去问话,理由自然不会太直白,而是以她随意拆改广武院的房屋结构为借口。

“末将是奉了右师王的命令。不然我怎么敢随便动土木?”方初晴老实的说,虽然说得不是实情,但事先和沈澜对过谎了。而其,因为她虽不是沈府的人,可自称“我”却太随意了,太又身有诰命,所以用了军中的称呼。

还是她宅斗的斗争经验不足呀,当初只想着怎么对付远君和宝君,在她们面前唱高调,但忘记她们背后还有太太这座山了。当她想起把自己房间和沈澜书房打通这件事不妥当时,事情已经做了,于是就提前做了补救的准备。

不过太太一听这话就更生气,因为她想说的话在心里憋了好几天也没说出,此时便对方初晴很不客气地说道,“这话说得可好听,眼见你们右师王出征了,我也问不出所个所以然来,所以搪塞我呢吧。”

方初晴低眉顺目地连忙福了一福道,“不敢欺瞒太太,不信等右师王回来一问便知了。”

太太冷笑,“他一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当然会向着你说,我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这话,愈发不客气起来。

第二十二章圆谎

方初晴抬头偷瞄,看到远君和宝君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在那儿,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连唇角和眉梢都不带一丝情绪和幸灾乐祸,完全是聆听太太教诲的样子,演技真是难得呀。对于这一点,她甘拜下风。

而大姑奶奶,则是测过了脸,虽然觉得母亲这么做有失身份,但还是为母亲保留着面子,只想着如果情况再恶化,要以什么办法先揭过这件事才好。

“末将冤枉。”方初晴深福了一福,不跪,但也不多说别的。

“那就是我胡说八道了?”太太哼了一声。

大姑奶奶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拦过话来问,“方秘书在军中品衔不低吧?”

这话的意思是提醒母亲,不要再盛怒之下失了礼仪,就算是二弟手下的一个小兵,目前也是为朝廷做事的。大家说话客气,不是为着一个小兵,而是为了皇上的脸面,北军的脸面。再者,方秘书毕竟不是沈府里德人,母亲身为诰命也不该苛责的。何况看二弟那意思,竟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而问完这句,她也没等方初晴回答,又把话带了回来,“身为女子,能帮着我们右师王分忧,帮他处理了那么多的军务,倒让我很敬佩呀。”

方初晴一听这个,立即自谦、客气,太太的责问就被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大姑奶奶看方初晴不追着冤枉自己的事不放,举止大方明理。反观远君和宝君,虽然外表仪态没半分不妥之处,可其心却可诛。太太是知书达理的才女,照理不会这么失态,还不是这几天让这几个丫头调唆的?太太当年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叛了家庭,现在年纪大了,特别希望能和娘家关系亲近起来,这也是她那么看重远君、宝君两个丫头的原因吧。而且在太太心里,真的认为这两个娘家后辈是二弟的良配,所以才这么讨厌方秘书吧?

反而这两个丫头呢,明知道母亲这样发威于情于理都不合,将来说不定要被人诟病,还可能会严重破坏母子感情,却不上来劝个一字半句的,摆明要利用母亲杀杀情敌的威风,这样做实在是无智又无德。

只通过这一件事,大姑奶奶对远君和宝君的印象就全差了,不大赞成母亲的安排,只是得让母亲自己发现真相才行。不然她多嘴,母亲未必肯听。

太太在一边看着女儿和方秘书说话,先是心火压不下,渐渐地才发觉自己太急了,幸好女儿给拦了过去,愈发觉得女儿贴心。不过现在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干在那儿看了远君和宝君一眼。

远君立即对宝君对了个眼色,宝君犹豫了一下,本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还是找了个因头,把话题引回来道,“说起来,大表姐回府安胎真是好事。我听说大表姐把自己家打理得上下一心,真是羡慕,不如觉小妹几招吧?其实吧,姨母不是跟方秘书过不去,怪只怪小厮丫头们在下面多嘴,传到姨母耳朵里,不生气才怪呢。”

远君也帮腔道,“施压,姑母是为着沈府的名声和二表哥的前程着想。再说,方秘书还没嫁人吧?姑母着了半天急,也围着方秘书的闺誉啊。”

旧事重提,大姑奶奶有点不高兴。但转瞬一想,让母亲心里老存个疙瘩,以后更容易被人挑唆,不如干脆说明白为好。看来想让母亲方秘书是不可能的,因为母亲心里,方秘书是抢了娘家人儿媳之位的狐狸精。但在二弟回来之前,只要府里不起冲突风波就行了,倒不必人人和睦。所以,事情挑明了说也有好处,至少以后不会相互针对。

于是她接过话来到,“说的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才好,免得太太被阴险小人蒙蔽。”她瞄了远君和宝君一眼,一语双关,然后面对方初晴,和颜悦色地道,“方秘书,你就说说哪里被冤枉了?我本人是相信你的。能在军中做那么多事,自然是胸有乾坤的人,犯不着玩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手段。不过有些事好说不好听,太太心善,难免会焦急。”

“谢谢太太疼爱。”方初晴顺杆爬,先哄得太太不鞥呢对他恶言相向。幸好今天没带方块和青衣来,不然以她们俩对她的忠心成都,非得跟太太当场翻脸补课。

她目前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比太太高出不少,但她看在沈澜的面子上,不想太嚣张。毕竟将来是吧?太太对沈澜这么好,简直算是后妈的典范了,如果她和太太关系紧张,倒霉的可是沈澜。所以她宁愿忍气吞声,因为她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遭罪。

做女人做到她这样,这么也得他令堂的封个情圣才对。

“回太太和大姑奶奶的话,书房与我卧房之间打通,确实是王爷的主意,我红口白牙的说了,也不怕以后王爷得胜而归时问起。”她缓缓地说道,“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处理军务的关系。”

“方秘书辛苦了。在哪儿处理军务不是处理呢?何苦进府,又何苦非动得土木?”宝君插嘴,故意反复提起两屋相通的事来刺激太太,不让方初晴撇清。

方初晴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轻蔑似的,“宝小姐还小,不知道军中事物的复杂。照理,王爷从不在内院处理军务。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王爷倚重,王爷就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回家时已经很晚,没时间和精力坐军政衙门去了,所以才在广武院处理一些事情。而门上,太太还特别支了几个人,专门应酬那些王爷招来文化的将士们。这些军中任进内院所走的路也与常人划分了开,更一直有人带领,所以绝不会影响到内院我事物,这一点,太太真是为国有功。”她又拍句马屁。

“方秘书果然有见识,可这与动土木有什么关系呢?”远君问,像是说好了是的,和宝君一人一句。

方初晴根本没看远君和宝君,只面向太太,恭恭敬敬地道,“末将才疏学浅,说是帮王爷处理军务,其实只是负责一些琐碎不重要的事。但凡重要点的,末将都把它们分门别类,普通重要的送景爷那儿,特别重要的就要等王爷来定夺。可是有时候,王爷要决定一件事前,要问问相关人等,而军中事多且杂,王爷没办法全部记在心里,所以就要求末将避在一旁,有需要的时候也好传递资料文件的方便。又因为王爷问的人都比末将军衔高,为防止被问者不自在,末将只好躲在一处。打通了两件书房,就是为着这个道理。”她说完就觉得好累。呼,为了圆这个谎,为了弥补之前自己的错误,费了多大的力呀!

太太和大姑奶奶一听,也就明白了。不管心里信不信,至少这件事表面上没有漏洞。

大姑奶奶还点头说,“方秘书辛苦了,为了军事机密不外泄,不得不进广武院里委屈。”

宝君和远君是坐在一起的,此时宝君见方初晴把这事揭了过去,就暗拉了远君一把。意思是:现在该你出头了。

远君心里责怪宝君不吃亏,其实她自己还不是如此?她白了表妹一眼,心道,早晚把你也铲除,嘴上却道,“原来是这样。唉,二表哥和方秘书为国为民,倒让那些小人嚼舌根字,下次让我看到,非得好好处置不可。他们满嘴胡沁,还说那天整晚方秘书都在二表哥房里,灯亮了一夜,也没办公事。”说到沈澜和方初晴一夜都在一起,远君略有点不好意思,外加十分的憎恨。

哼,二表哥不过是被美色所迷,若她有机会,定会让二表哥青睐有加的。

太太一听这话,才平息地火又有重燃之势。

方初晴连忙道,“那天王爷太累了,不想去浴房,就叫人抬了浴桶进书房,是往前伺候着沐浴的。因时间紧迫,末将隔着屏风听王爷的吩咐,这事可有很多小厮知道。因为王爷的书房之前没有屏风,是从别处新搬来的。”方初晴言之凿凿,因为说的是真话,感觉特别理直气壮。虽然王强那段时虚构的,不过为了避嫌,也只好如此了。

“后来王爷累极,又说腿疼,末将整夜都在为王爷捶腿,好让王爷安心入眠。”最后,她补充道。

这件事没人能证明,但是也没人指正什么。况且那天早上,据说沈澜神采奕奕地给太太请了安后才去做事,太太也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如果男人半夜太过劳累,白天脚步不会那么坚定有力的。

果然,太太听她这么说就相信了一半。毕竟她回忆起那天早上澜二还说过,这么多日子以来,可睡了个好觉。由此可见,方秘书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她心里这样想,脸色就是一缓。大姑奶奶察言观色,立即把话题截断,又问了很多军中的事,又提起府中的趣闻,轻轻松松就给了太太台阶。而太太,既然拿不到方初晴什么把柄,也就就坡下驴了。

第二十三章生日宴

中午太太没留饭,方初晴、远君和宝君就先走了。方初晴走没多远就被景鸾派人叫走了,间接衬托她在“军务”上多么繁忙,而远君和宝君就慢慢往绣眉苑走着,两人因为没给方初晴扣上屎盆子而心生郁闷。

“看来像踢掉这块绊脚石很难呀。”半天,宝君挥退左右,叹了一口气说,“枉费我们在太太面前旁敲侧击地说了好几天,到头来几句话就被她化解了。远姐姐,你看到大表姐的神情没有?摆明就是向着那贱丨防和谐丨人的,也不知道那贱丨防和谐丨人给二表哥和大表姐吃了什么药。”

“要踢走她,能利用的人可不止是太太。”远君把宝君带到养鱼池边,一边假装欣赏着游鱼,一边说。

宝君人精儿似的,心里立即就明白了,却假装作吃惊的样子,因为很多话要从远君嘴里说出来才好,“还有谁在这府里说话够分量?”她问。

“非得火上浇油吗?”远君笑得很美,但眼神却可怕,“釜底抽薪也是好计呀。”

“抽的哪根薪呢?”话说至此,宝君更加确定远君的意思。

远君冷笑一声,“宝妹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我挑明了呢?话说尽了也就没意思了。”她别过头去,似是看水中游鱼,实际上是怕被宝君看到她脸上鄙夷的申请。

这点花花肠子弯弯绕,她都懂。

她的加时南方的豪门巨擘,真正的书香门第,诗书传家。那可是对外。对内哼,她爹那七、八房妻妾还不是明里一团和气,暗里斗个鸡犬不宁?所以,宝君这些装傻充愣的表面功夫她也会做,而且做得很精。不过现在她和宝君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她就没那闲工夫再装了。彼此都知道对方是怎么回事,再装起来不傻吗?再说,她这时候直率些,以后和宝君斗起来,宝君才会疏忽呀。

听她这样说,宝君的笑容也就冷了起来,因为她明白远君已经存了将来和她争斗的心。

“我心里是有些猜测,不过不知道对不对,这才不敢鲁莽出口的,远姐姐担待妹妹的愚笨吧。”宝君拿帕子按按嘴角,好整以暇地道,“如果我没看错姐姐的心思,姐姐说的可是这个人?”她说着,伸出四根手指。

远君点了点头道,“我元说妹妹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儿,怎么会看不明白这步现成的棋?那天二表哥出征时,四表哥一直盯着方秘书看,魂儿都给勾走了。我们当表妹的,不如成人之美吧?”

“可是四表哥在普通女人眼里,算是极好的归宿靠山了。但是和二表哥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傻子都会选。现在方秘书正得二表哥的宠爱,看那天那番眉来眼去,显见二表哥这回出征回来就能收了房,甚至是给个名分的。她即得了二表哥的心,怎么会把四表哥放在眼里?论长相、爵位、本事,四表哥给二表哥提鞋都不配呢。”宝君轻轻说着,好像一切都与己无关。可是,假设此时有人在一边偷看,就会看到宝君说起方秘书和收房这几个词时,眼里闪出的怨毒光芒。

“说的可不是嘛。”宝君呼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心想:好话坏话不能让我一个人包了,好歹将来你也是平妻,不能白得利,不卖力气。

宝君一时不借口,两人沉默了会儿。最后宝君妥协道,“这釜底抽薪之计可是真好,关键是那“薪”要抽出来呀?“

“那还不简单吗?”远君道,“让四表哥帮着抽就是了。”

"她定不肯的。"宝君口中的“她”,不言而喻就是方初晴。

“如果……她和四表哥有了什么瓜田李下的,她就是不肯也得肯了。”狠毒的神色在远君眼里一闪,“其实以她的出身,能跟着四表哥已经不错了。怪只怪,她贪心不足、恬不知耻,居然想多走二表哥。那不管落到身下场,也是她自作孽。”

她这话说得极其可笑,因为她并不真正了解方初晴,更不知道方初晴的身份比她高出几倍不止。她只是从表面情况就做出了判断,完全是因为她自负才女知名,从来看不起别人。而她说的诸如贪心不足、恬不知耻的话,细想来不正是说的她自己和宝君吗?

"远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告诉妹妹,别打哑谜了,我这儿心痒痒着呢。"宝君走近一步,露出很高兴的神色道。

远君笑得意味深长,“这事,还得从妹妹身上入手。”

宝君一听,吓了一跳。她是想收拾方初晴,可是却不想当出头鸟。这是摆明了的,真出点什么不大不小的桃色事件,查起来万一露出马脚,将来一点好果子吃也没有的。

远君看宝君的脸色,继续笑道,“妹妹怕什么,咱们姐妹现在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真有事,你我都跑不了的,我还能害你?那不是等于害自己吗?我说从妹妹身上入手,是因为时机刚好……过几天,不是妹妹的十七岁生日吗?再说,只要计划得周密,要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我们,顶多落个办事不周,被责骂几句罢了?为着一个不上档次的女人,他难道会杀了自己的弟弟,忤逆自己的母亲?别忘记,二表哥可是孝名在外的呀。”

宝君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远君说得对,这事是一事二体,远君倘若存了坏心,害的也有她自己。况且,只要她小心些,得的利益说不定更大呢?

“远姐姐要怎么做?”她问。

远君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宝君凑过去,听着听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是算计的笑容。

……

五天后,是表小姐宝君的十七岁生日。

太太疼爱这两个小辈,提前一天的时候,就把宝君和远君叫了来,说要大大地热闹一场,给表小姐做个生日。其实,她心里也是想给未来二儿媳造造势。可是宝君说,现在二表哥在外为国效力,后方不该太奢侈,不如一起到太后所在的感恩寺去为二表哥祈福。

太太一听,大为赞赏宝君的懂事明理,还知道疼人,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宝君和远君确实是贤惠的右师王夫人的最佳人选,自己娘家出来的人,必是不会错的。她先是大大赏赐了宝君一番,然后决定自己到寺里祈福,由大女儿作陪,让宝君和远君这些小辈儿自己快活一天,想怎么玩都成。

“有我在这府里,想必你们多少有些拘束。都是花朵样的年岁,跑什么寺庙呀。

趁着明天的好日子,你们自己好好乐一乐吧。”太太和颜悦色地说,“可是最近似乎不太平,院子可得守得严谨些。”

宝君和远君仍然推托着,表示愿意陪太太到庙里去,可眼里却露出兴奋的光,没“逃过”太太的眼睛。

“由你们大表姐陪着我就好,都那么好动好玩,到了庙里岂不是闷坏了。”太太开玩笑道,“我会在庙里住一天,但愿第二天回来,你们别把房顶都挑了。”

宝君和远君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很好,事情完全是按照她们预先设想的那样进行。她们要支走太太,所以故意拿二表哥说事,也知道以太太的温柔心肠,定然不会让她们去吃斋参佛。太太一走,整个沈府就再没有能治住四表哥的人,另一方面,她们还在太太面前卖了乖。再说,让她们尽情玩乐一天的话,可是从太太嘴里说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们的错处也不大。

大姑奶奶王涛在一边冷眼旁观,总觉得这两个丫头有些不对劲儿,可又看不出什么来。后来一想,不过是在家自己过个生日,能反出什么天去,也就把心里的怀疑放下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太太和大姑奶奶在府兵的护卫下出了和政城,远君和宝君则像模像样的请全府的人都吃了寿星面,然后晚上在绣眉苑摆了酒席。在后院的花阁,请了阖府里的主子奶奶和小姐,前院请了有头脸的大丫头和姨娘们,陪着各位主子奶奶和小姐的贴身丫头们也给安排在前院一起吃酒。

之所以分开安排,说是花阁的春夜美好,正好给奶奶、小姐们赏月。而前院宽敞,大丫头和姨娘们人数众多,坐起来不会太挤。

方初情、方块和青衣当然在被请的行列。不过方初晴被安排在后院花阁,方块、青衣和丫头们在前院吃酒席。本来这两个丫头不想离开方初晴的,但满院子的奶奶、小姐和丫环都分好了席,她们若不去,倒显得不给面子。而且人这么多,料那两位表小姐不会生事,所以她们也就暂且到前院去了。

“怎么没见三奶奶?”席间,四奶奶李佳如问。

第二十四章起火

远君笑道,“宝君过个生日,倒把我这个当表姐的累个半死,三表嫂原是请了的,只量最近三表哥忙于是沈府的生意,三表嫂能者多劳,去帮衬夫君了,倒没空理会我们这些吃闲饭的。”

本来,李佳如不爱说话,但席间目前就她的辈份最大了,又是主家的身份,只好接过话来道,“三哥三嫂最近是很忙的,原也怪不得他们,倒是寿礼到了没?要是缺了这礼数,别说太太了,四表嫂我就给你们讨公道去。”

宝君捂嘴笑道,“寿礼早就到了,我也让丫头们送过一桌酒席去,待会儿三表哥和三表嫂回来,也有一口好的吃,算我这当表妹的有心。四表嫂也别担心,我叫人也给四表哥送去了呢,这会子只怕吃上了。”

李佳如一听,不禁有点担心,嘴上道着谢,心里却想:酒席嘛,一定有酒,但愿不是那死鬼爱喝的那种梨花白,那酒后劲儿大,他喝起来又没个够,再加上他收进屋里那几个浪蹄子,没一个是省事的,一准儿会醉,而且这死男人酒品极差,醉了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讨厌的事来,真闯了祸,太太不骂她心肝宝贝的四儿子,又会来骂她,哼,养不教,父之过。沈洛那烂泥的样子是谁惯出来的?倒回回怪在她的身上,说她不好好约束自己的相公,怎么不想想是谁生的?

心里有了事,李佳如就没注意远君和宝君劝她酒时,袖子一抖落,有些许药粉落入了她的杯中,而宝君递酒时,远君“恰好”起身给小姐们布菜,挡住了方初晴的视线,让她也没看到这些小动作。

她一直保持安静,席间只微笑着与人交流几句,并不多话,礼物,她也送得恰当,她总觉得宝君和远君不怀好意,所以小心应付着,不留任何把柄给人家。

其实以她的地位,她根本不必怕什么,但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万一太太给沈澜夹在中间难做人呀。

所以,她这才这么费力巴拉的要在还没揭露真身前就解决这些麻烦事的,可不是闲着没事做。

只是她也没注意到,宝君在劝她的酒里也下了些药粉,不过她因为不信任这对外表是善良的大家闺秀,暗地里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年轻女人,所以喝酒时只是抿了抿,其余的全吐在一块很吸水的布帕子里了。

一顿酒席,她吃得无比辛苦,因为强颜欢笑,时时提防,还得换掉湿透了的帕子,都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她做不惯这些表面的功夫,所以尤其累。

好不容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初晴才打算起身告辞,就听到前面嘭地一声爆响,吓了屋里的人一跳,大家面面相觑,还没有询问出口,远远的就传来欢笑声。

“是烟花。”远君的小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也不知是因为燃放了烟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们出去看看吧?她提议。

沈家三位小姐都很高兴,就连方初晴,心中也隐约有几分欢喜,她在前世就爱看放烟花,重生后这么久了,居然一次没看过。

“我就不去了。”李佳如脸儿红红的,“两位表小姐给我们上的是什么酒呀,好吃的得很,我这一馋嘴,就多吃了几杯,现在头晕呢。”她说话虽然努力没有结巴,但口齿已经不大利落,显然是醉了,“怪了,平时我酒量大着呢,你们四表哥常说我就这一样出色的。”

“要不,把丫头叫来,扶四表嫂先回去休息?”远君殷勤地道,又转过头去,“宝君,宝君。”

此时,宝君趴在桌上,嗯了两声,却没抬头。

远君扑哧一笑,“你们看,有她这样做寿星的吗?席还没散呢,她倒先倒下了。咱们大家都不管她,今晚就让她醉着睡在这里,看她明天还有脸没脸了。你……快去前面把四奶奶身边的人叫来。”她吩咐一个站在一边伺候的小丫头。

之前宝君说贴身丫头们也辛苦一年了,让她们全到前院去玩耍,包括青衣和方块在内,身边只留了两个二等小丫头伺候饭局。此时其中一个小丫头一听,立即就跑出花阁去。

“不用了,我也学宝君妹妹,好歹歪一会儿就好。”李佳如忙道,“敢情两位表妹要做体贴的主子,倒让我做坏人了。”她开玩笑,大着舌头说,“她们玩得高兴,让我这一搅,下回就要在背后嚼我舌根子了。”不过,她说得晚了,那小丫头已经一溜烟儿跑得没有了踪影。

“嘭”的又是一声,半空中的闪亮,映得窗子半明半亮,格外诱人。三位沈家小姐年纪都还小,又是不大爱说话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却有点焦急起来。

“罢罢罢,四表嫂是个没眼福的,宝君则是自己活该。”远君一跺脚道,“三位表妹,方秘书,咱们自己去花园看烟花去,明天把那美景画出来,好好燥燥咱们宝寿星。”说着,率先走向房门。

剩下的最后一个小丫头机灵得很,早早打起了帘子,远君就施施然走了出去,三位沈小姐在后,方初晴最后也跟着踱了出来。

月明星稀,天气相当好。所以当那五颜六色的烟花爆在深蓝色幕布似的天空上,就显得格外美丽,令平时很注意言行的沈小姐高兴得叽叽喳喳个不停。

方初晴也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旷神怡。她向旁边走了一步,以期得到最好的观赏角度,没想到脚下也是一浮。她有点意外,没想到酒席上用的酒这么大的后劲,她只是喝了一点点,就有点要醉的感觉。在屋里时还不明显,出门被风一吹,真有些醺醺意了。

再想想刚才李佳如左一杯,右一杯的,居然还能说出整话,确实是海量,怪不得四圣人夸她。想到四圣人,她忽然心生厌烦。这家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成天往广武院跑,有两回还跑到书房来,被青衣和方块拦了回去。前天无意中在广武院前边的抱厦碰到他,他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扒光了一样,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考虑摆平了宝君和远君后,要立即离开广武院,重新回到流心院当小厮沙仁去,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自处了。

欢笑声,烟花绽放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个夜,好似非常甜美。

方初晴仰望着天空,真希望一切都快点结束。

这没意义的女人斗争、国家之间的生死存亡,她那偶尔分裂的,不知道何时会被图玛左右的、不知何时又喜欢皇上的心绪……

正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前院的欢呼雀跃声变成了一阵骚乱,同时有一丝烟火气随着风钻进了她的鼻端,闻起来不像燃放烟花的味道了。

“出了什么事?”远君的反应比她还快,或者说太快了些,脸上的表情非常惊讶和紧张,“快去看看。”她对身边仅剩的一个小丫头说。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就飞奔而去,片刻又转了回来,一脸的惊慌失措,“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不好了!”

远君上前一步,啪的就抽了那小丫头一个耳光,“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今天是你们宝小姐的生日,这种不吉利的话也说得出口吗?”

那小丫头本来是很机灵的,此时给吓得有点语无伦次,捂着脸道,“表小姐,是……是……中廊……中廊走水了!”

远君吓得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火势如何?”

方初晴也吓了一跳。

绣眉苑比之其他院落的独特之处在于是整个院子由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木制长廊阻隔成了两段,前院和后面的花阁。隔着这条中廊,种植了不同的花木,景色极美,所以太太才说有空会过来赏花。这条长廊架得很高,中间没有一处阶梯,是一条绝对完整的长廊。从前院到后面的花阁,假若不翻跃中廊的栏杆就要走很久,还不如从后门出入方便。而且因为长廊是木制的,在这天干物燥的春天着起火来,是相当可怕的。

“不,不知道。”那小丫头哆哆嗦嗦地说,一边说一边害怕地往回看,“不过火势很大,今晚是西南风,很快……很快就会烧到这边来的,表小姐还是快从后门出去吧!”

“前面的人呢?”远君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唉,一定是她们放烟花不小心!我早说了的,在院子里放烟花不安全,可宝君偏偏说已经知会了巡夜的府兵,小心些就不会出问题,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是好!”

第二十五章送人

“奴婢隔着火势看,她们怕是过不来的。”小丫头道,那火像是一条火龙似的,窜得很快。

方初晴明白她的意思……整个中廊一定全引着了,也就是说,绣眉苑的前院和后院完全被分开了,不过,既然火势还没过来,她们就有机会离开现场。沈府的府兵训练有素,很快就会有人来救火,虽然看样子绣眉苑是保不住了,但相信不会涉及其他院子。

她抬头看看,就见远处的天空有些发红,显然火势更大了,此地不宜久留,再看沈府的三个小姐,早没了刚才的兴致,吓得脸都白了,最小的一个还差点哭了出来。

“表小姐,还是暂避避吧。”她开口,“在这儿干着急也没用。”

远君似乎门神无主了,让方初晴略略感到些奇怪,在她的了解里,远君是个狠角色,不可能遇到点事就不知所措。

“方姐姐说得对,咱们先离开此地再说,不过四表嫂和宝君还在屋里,方姐姐,三位表妹怕是没能力了,请方姐姐和我去把她们扶出来!”远君都“急”哭了。

到这时候,方初晴没办法不帮忙。

于是她点了点头,和远君及那个小丫头一起进了屋,她一心要救人,走得很快,但远君比她还快,和那小丫头一起,率先扶起宝君就往门外走。

宝君是个苗条娇小的个子,被两个人连扶带抱,脚下似乎还能自主走动似的,很快就到了门边,可李佳如身子有点胖,这时候睡得又沉,都打呼了,方初晴一个人根本抱不动她。

这里她抬头一看,见远君和那小丫头已经扶着宝君踏出了门槛,心里突然一紧,连忙放下李佳如,也跑到门边去,一把拉住远君的衣袖,“先把宝君小姐放在台阶上吧,帮我把四奶奶架出来再说,不然火势过来,怕要出大乱子。”

远君眼神一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返回去,加上那小丫头,终于把李佳如也拖了出来,当三人合力,把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挪到安全处,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远君小姐,叫这小丫头去后门找人,虽说今天上夜的婆子们也都在前院吃酒,后院好歹会留一个看门的吧?”方初晴定了定心说。

远君点头,看了看那小丫头,那小丫头也不用人吩咐,风一样跑走了。

这里,空气中已经感觉出一丝热度了,火舌吞没了整条中廊,她们从花阁这边也看得清清楚楚,三位沈小姐终于哭了起来,宝君却还人事不知似的,远君的脸色苍白,唯有方初晴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她突然福至心灵,这才死拉着远君不放,不然,假设那小丫头是她买通的人,她们趁着乱乎劲把她反锁在花阁里,沈家三位小姐吓得糊涂了,离得又远,只怕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她可能和李佳如一起被烧死。

今天晚上,花阁的窗子整晚没打开,一直是开门通风的,之前没觉得,现在想来可是问题呀。

不过,远君和宝君有那么狠吗?为了争一个沈澜的正妻之位,居然要杀人,如果真是这样,连李佳如这样无辜的人也不放过,她们实在是蛇蝎心肠,而且,她们居然舍得下这么大一个院子,纵然这不是她们的,但这份狠劲儿也是常人所不具备的。

所以刚才是她多想了吧?这两个丫头应该不至于狠毒至斯,可为什么,她一想到刚才远君的眼神,心里就凉凉的?

“我的老天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远处一声喊,声音粗嘎洪亮。

方初晴转头望去,就留守后门的婆子衣衫不整,看来是吃了几杯酒就早早睡了,所以没看到这边的动静,要那小丫头去叫,这才发现出了事。

“快从后门出去,花径那边空阔,火燃不来,先到那里躲一躲吧。”这里,远君似乎清醒了过来,吩咐道,“小苗,你带着三位小姐先走。这位妈妈,辛苦你抱着表小姐,方姐姐……”说着,她回过并没有来看方初晴,“方姐姐,人手不够,麻烦你和我扶着四表嫂,可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方初晴想,伸手把李佳如的手臂放在自己肩头,好家伙,人睡着了真是死沉死沉的,如果不是她平时身体锻炼得好,差点被李佳如扑倒在地,好在远君也担住了这位四奶奶的另一半,虽然她吃力少些,好歹方初晴能迈动步子了。

那婆子举着开后门的钥匙,肩上扛着宝君一马当先,那个名叫小苗的小丫头照顾着三位弱不禁风的沈小姐跌跌撞撞地紧随其后,方初晴和远君拖拽着李佳如,几个女人仓皇地出了后院门,七拐八拐地来到一条花径之上。再望向远处的绣眉苑,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我的老天,这是怎么了?”那婆子的叫声带了哭音儿。

方初晴沉默不语,心知这时候方块和青衣不可能过来找她,出了这样的事,绣眉苑又有后门,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一起救火吧?就算她们跑来找她,在这么乱的场面里,在她们根本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也找不到花径这边。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来不及细细想好再反应,现在,也只有先回广武院在说,免得张郎的李郎,两郎都不见。

不过,她才要开口说话,就又让远君拦了下去。

“一会儿就来人救火了,人来人往的,女眷留在这儿不方便。”她说,再者不能吓到三位表妹,四奶奶这情形理更是不能被看到,不如……“她看了方初晴一眼。

方初晴连忙道,“不如都到广武院去躲一躲吧。”

哪想到远君摇摇头道,“绣眉苑虽然离广武院比较近,但那是从前门走,如今我们身处花径,离后门都有段距离了,若走到前门去,只怕用的时间更长,唉,此次宝君和远君闯了这么大的祝,眼看这起来要颇费一番力气了,如果再让三位表妹受到惊吓,或者四奶奶和宝君这情形被人看到,我的罪过就太大了,就算是死,也偿不清了。”

她说的是实情,这一点方初晴很明白,虽然大江国风气开放,但大家女子喝醉却是极为失德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看到,而三个沈小姐,也是一吓就能病个半死的样子,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最近的院子,先进去缓缓神再说。

“远君小姐就快说吧,到底要怎么办?”那婆子急道,此时应该轮不到她说话的,但也顾不得了。

“这里离四表哥的明光园和二表妹的秋水园最近,穿过花径就到了。”远君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闪烁的院落,“麻烦这位妈妈把三位表妹送到二表妹的秋水园去,方姐姐跟小苗把四表嫂送到四表哥的明光园去,我顾着宝君,这样可好呢?”

那婆子怕被今天这事连累,当然连声叫好,好歹落个保护了三位小姐的功劳,将来不会吃太大的苦头就能脱身,可方初晴就有点疑虑了,不是她猜出了什么,更不是看出了什么,只是有话从远君的嘴里说出来,到她这儿就得先打个折,自动提防一下。

“一起到秋水园去,岂不是省事?”她说。

远君叹了口气,“这边离明光园最近呢,四表嫂身子贵重,当然选离得近的园子了,况且那还是她自己的住处,着人侍候也方便,之所以让三位表妹去明光园,怕的是夜深了,她们在哥哥那儿不方便。”

这句话又把方初晴堵住了,要说她去明光园,让那婆子送四奶奶吧,她一个外人,于理也不能带着人家小姐四处走,到了地方她不会安置。而且,现在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在这儿讨价还价,因此,她一咬牙道,“远君小姐说得是,不过小苗人小力弱,怕是支撑不动四奶奶的,我看宝君还能走路,干脆就让小苗搀着,跟这位妈妈一起到明光园去,你与我一起送四奶奶吧!”不管到哪里,她都拉着远君,还怕她耍什么花样吗?

“也好。”远君答应得挺痛快,但眼神中似乎存着一线冷笑似的。“大家快点吧,到了地方好打招唤人手,就算不能帮着救火,也把咱们的贴身丫头都叫回来,免得在那边碍手碍脚,找不到各自的主子又着急,真做出傻事才是要命。”

于是,各人分别行动。

方初晴和远君就拖抱着人事不醒的李佳如穿过花径到老四沈洛的明光园去,果然,那里离此处是最近的,很快就看到了园子的大门。

一想到四圣人,方初晴就心里发麻,实在不愿意踏进他的地方。不过事情到了这步,也只得硬着头发进去,她在远君一直在侧,本来,她认为进了园门,自然有明光园的下人帮着抬李佳如,哪想到开门的小厮男仆,自然不能让她们沾了四奶奶的身子,李佳如也不能就晾在那儿等着,她也只好和远君进了内院,再等内院中有人接了四奶奶进去时,方初晴累得头昏眼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脚下都磕绊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为什么那么狠毒

“小心着,唉唉,别撞了头。”远君殷勤地进了屋,吩咐丫头婆子们,方初晴也只好跟着。临进门时,她特意看了看周围,听到旁边侧院里喧哗吵闹,似乎一群人正玩得起劲,她多少放下了心。

安置好李佳如,她就可以离开这地方了吧?这时候,沈洛正开心,也不会过来。

“你们都下去,粗手笨脚的,放下盆水和手巾,我亲自来吧。”方初晴心里正盘算,就听远君不耐烦地骂道:“难道你们四奶奶贴身的人不在,就没人会侍候了?都远远的去,侍候不好人,再把人吵醒了,就真该挨板子了。”大概高等丫头和婆子们都在沈洛身边或者从绣眉苑还没回来,几个跟上来侍候的人真的看起来不太应手。

看远君捋胳膊挽袖子的,方初晴也只好上前帮忙,只感觉今天被很多事绊住似的,但因为起火而有些心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她只想快点安置好李佳如,然后快点回广武院去。

不过因为今天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透着蹊跷,所以她加了小心,心里打定主意,死缠着远君不放,这样就不会出大事。

好不容易把李佳如打点好,放到床上,远君却又忙活着收拾起杂物来,方初晴眉头一皱,更加疑虑起来,忙道,“既然四奶奶已经侍候好,我们就先走吧。我的手下找不到我,可要担心了。再说,宝君那儿,你不是也不放心吗?”

她觉是远君是在拖时间,而四圣人那边虽然刚才不知情,但时间久了,肯定会有手下去报告,如果他这时候跑来,实在是不太方便,万一四圣人喝了酒,那简直就是危险了。

“这就走了。可是这里乱七八糟,四表嫂醒来后怕看着笑话咱。”远君嘴里答着,脚下却没动。

方初晴干脆拉下脸来,“如果表小姐再磨蹭,那就请自便吧。这么大的火,不知道那边怎么样,我放不下心。而且这火来得奇怪,万一是有人想偷王爷的军事文件呢?我要回去看着点。”说完,抬步就走。

可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她才一开门,就见四圣人摇摇晃晃的正在推门,一身的酒气,醺得方初晴差点摔个跟头。

四圣人一见方初晴,两眼就放出光来,笑道,“我还不愿意到这屋来呢,偶尔发个善心,居然就有好报了。方秘书,你可想死我了。”说着,伸手就要抱。

换作平时,他就算有那色心,也没有那么直接。可今天,他先喝得很醉了,酒壮色胆,又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出现在自己房间,就有些糊涂,以为方初晴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样,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方初晴吓了一跳,好在反应够快,向后退了一大步,轻喝道,“四爷,请你庄重些。我是朝廷在职的武将,容不得人欺辱。”她想以朝廷压压沈洛,可沈洛已经醉得只剩下色胆了,就算这时候方初晴抬出沈澜来,他也未必会怕。

所以他只嘻嘻笑着,挤进房间来。

方初晴还算冷静,并没有慌乱,转眼看远君似乎在向门边移动,立即一个箭步蹿上去,拉住远君的手腕,“表小姐,要走一起走。”

远君本来就兵行险招,为了害到方初晴,不惜以身犯险。但她认为四表哥的兴趣在方秘书身上,因为广武院的小厮报告得清醒明白,四表哥垂涎这位方秘书不是一天半天了,所以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今晚,她见方初晴机警,已经有了几分担忧,现在好不容易机会到了,却又被方初晴阻住自己,不由又急又恼,开口道,“方秘书,请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好吗?我的身子也是你随便能碰的吗?再说就算是一起走,你也得放开我,一个一个走出去才行,现在你拉得我手腕都青了是什么意思?四表哥,你还不快来帮忙,你的表妹让人陷得手都要断啦。

方初晴情急之下没有其他办法,奋力把远君拉过来,朝四圣人推过去。远君以才女自居,平时自然是弱不禁风的,哪及得上方初晴经过体育锻炼的身体,因此尖叫着,整个人都朝四圣人扑过去。

四圣人眼神迷离,一时也看不太清楚,居然就那么着和远君抱了个满怀。

这一下,远君吓得几乎昏过去。她让四表哥抱了,今后还怎么嫁给二表哥?于是她立即奋力爬起,手脚并用想跑开,可哪想到四圣人抱得实在,不肯放手。

两人挣扎间顶住了门,方初晴想跑也跑不出去,只好冲到窗边想跳窗。

这时,四圣人终于看清怀里的人是谁,也顾不得远君又踢又叫,笑道:“远君表妹也是个美人呀,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娘要把你和宝君都给我二哥,其实给我不好吗?今天有缘,干脆你也别走了,咱们三做一处耍吧。”说着丢掉远君,把正踏上凳子的方初晴拽了下来。

方初晴本来力气不小,奈何她终究是个女人,面对的还是一个酒醉的男人,所以一下就摔到地上。不过她已经起了拼死的决心,动作麻利,很快就爬了起来。

远君被四圣人抱了一下,吓得浑身酸软,但她的心已经陷入最可怕的执念,不害死方初晴是不会罢休的,连自己的危险都没预见到,此时见方初晴冲向门边,伸腿一绊,然后扑上去,以自己的左手袖子按方初晴的鼻子。

方初晴只闻到一股香甜的药味,立即意识到不妙,把头一偏,避了过去,没有中招。不过毕竟闻到了一些味道,感觉脑袋一晕,和她之前脚步虚浮的感觉一样,马上就明白了酒量很大的李佳如为什么会醉倒。

她一挥手,带倒了墙角边的一个瓷瓶,伸手抓住一片碎片,狠狠一握。尖锐的疼痛立即令她的头脑清醒了,转头看远君疯了一样向她扑来,抓住远君的手臂,用力一挡,把远君的左袖按到了她自己脸上。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远君眼中无比惊恐的表情。

“哈哈,晕了一个小美人,现在就剩下你了。”四圣人在房间内跑来跑去,发了点汗,脑子清醒了不少,唯色胆不但没变,还更大了似的。眼看着就要到嘴的肉,他哪有放开之理,见远君失去意识,暂时也不管,合身向方初晴扑来。

方初晴左闪右避,把房间内的桌椅板凳全撞倒了,同时大叫救命。

四圣人却笑道,“四爷我平时喜欢玩花样,这样的戏码,我这里演得多了,没人会理会的。再说,这院的人都像你四奶奶,只要有好处,全部闷声发大财的,怎么会有人救你。还是从了我吧!我跟太太说,直接让你做妾,够面子了吧?”

方初晴怒得一只茶盏扔了过去,没想到却激起了沈洛的凶性,更卖力的追逐起她来。正在这最紧要的关头,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一条黑影冲了进来,对着四圣人的脖后就是一下,四圣人连声也没吭,甚至在他还没意识到有人来时,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来人手脚麻利,转身把门关好,院内没有一个仆人看到这一幕。

“张扬,怎么是你?”方初晴连吓带累,浑身哆嗦,但还是看清了来人。

张扬点点头,“王爷派我暗中保护公主。可是因为今晚是生日家宴,又是一群姑娘家聚会,卑职一个男人,怕躲在暗处不方便,要是污了各位小姐的名声就更不好了,所以没有贴身保护,没想到让公主受了惊吓,还望公主恕罪。”

方初晴腿软得站不住,偏偏室内狼藉一片,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只得先坐在床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道“你没有错,那个场合你确实不应该在场。而你现在还救了我……之前我应该叫青衣和方块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她哪里想得到呢?在她所受的所有教育中,哪想得到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手段阴狠到这个地步,为了除掉情敌,不惜毁了一座园子。这件事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无不细心谋划,步步算得精准,不管是太太的离开,四圣人的酒席、下药、起火,还是最后的逃离火场。而等最后查起业,却从开始到最后,半点错处也捉不住她们的,就是连那把火的责任都能被她们逃得干干净净。

在她们的计划中,如果能烧死她在那儿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让四圣人玷污了她,让她不能跟沈澜在一起。

为什么就那么狠毒呢?

整件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宝君为了灌醉李佳如,自己却抗不住了吧?她们没料想到李佳如居然海量,也没想到她这么警惕。如果不是她小心,现在她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奸污。而这两项,没有一个是她承担得起的。

是她冒失了。是她太以为现代人有多聪明。其实斗起智来,越不文明的社会,招数才会越狠哪。

第二十七章名册

“青衣和方块她们呢?”她问。

“跟王强在一处。”张扬道:“王强说,公主到绣眉苑后,他总觉得这次的生日透着古怪,就去暗中调查了,从酒食到焰火,现在虽然没查出什么,但已有眉目。方块和青衣本来早就绕到后院找公主,没想到她们把公主带到别处去,她们不熟悉地形,急坏了。公主,现在怎么办?”

方初晴看看躺倒在地上的远君和沈洛,不禁怒从心头起,心道:“害人不成终害己,现在是你自己造成的这种局面,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站起身,顾不得手上疼痛,把沉睡的李佳如往床里推了推,然后对张扬道,“把他们两个也搬上床,四圣人放在中间,让远君抱着他的手臂。”

张扬依言而行。

方初晴想了想,终究不忍,毕竟她是现代人,不想当强奸胁从犯。改口道,“不,把四圣人放到最里面,而且你要确保四圣人会最后一个醒来。”

张扬想了想,在四圣人身上又加一指。

“公主放心,他会一直睡到明天这个时候,谁也欺侮不了。”

方初晴点点头。

只要小规模的毁坏远君的名声就行了,毕竟她跟表哥表嫂睡在一床,说出去实在很难听了,倒犯不着真让四圣人把她怎么着。这样一来,太太就不会要远君嫁给自己的二儿子了吧?而如果府内下了封口令,远君也不至于将来嫁不出去,或者非得上吊明志那么激烈。

远君和宝君害她不遗余力,恨不得她死,可她,终究要给她们留一条路。说她圣母也好,说她软弱也好,总归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现在咱们抓机会出去吧。”方初晴叹了口气,“门关好,相信不会有人来吵四圣人,明天早上咱们再看好戏吧。”

“谁做揭破这一切的人?”张扬绝顶聪明,立即明白了方初晴的意思。

“就找那个想一人独大的人呗。”方初晴冷笑,“前些日子,她们的关系已经被挑拨,现在表面和睦,暗地却是水火之势。那个人再聪明,贪心盛了,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么,早晚她把自己也拴在里面了。”

“是。”张扬道,“可是让谁通知那位主儿呢?”

“不用通知,只要咱们说得‘小心些’,自然会有人去通风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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