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我不知道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或许是几周,几个月,几年。

就在三天之前,最后和我一起进入实验室的孩子也已经死去了。

是三天还是三个月

我不想死。

仅剩最后的一点了,我用手触摸着泥壁,这道墙壁的后面,就是山洞的外面——即我所在的这个惨无人道的工厂又或是实验室的外面,光是想象着在外面来的海风,那渴望又不可求的自由气息,就足以让血液重新沸腾,温暖身体。我在山洞的最里面祈祷着,虔诚的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墙上的裂缝的确很脆弱,而且是稍微有一点薄的感觉。”)

我用手掌内侧轻扣,原来是人工修葺的石泥,让这个原本就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的天然山洞更缩小了没有,只是由于常年海风的腐蚀,这层石泥部分有一点开裂,变得硬而容易碎裂。如果敲击,不刻意发出声音的话,还是可以掌控的,于是我拿起左手放在脚侧的锤子。

哐——

砸出了一个婴儿脑袋勉强通过的口子。

哐——

再稍微扩大。

我从山洞里爬出来,像是结痂的额头又裂开湿漉漉的血迹,我挣扎着站立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难以辨清方向,接近十分钟,眼前都是失明一般的黑暗,上涌的血液又让我颓然坐下,抵抗着太阳穴突突。

不过,坐下来的确是比站着要不容易被巡逻的人员发现,我使劲摇晃着,并敲打脑袋,逼迫它确认一下我从未来到过的山洞外面。

(“即使一次也好,艾莉丝。该死,快点分析,记下所有可以逃生的可能路线。”)

我不停的跟自己说话,就好像在幻想与另一个人的谈话,那个人可以是没有生命景色和物体,可以是怪物,或者一朵不存在的花,反正远远比我自己、比我周围所感受到的一切要真实很多。7k7k001.com

我擦干脸上的血迹,向远方望去,我得做到,做到,或许现在的我可能已经疯掉,但远比那些呆滞的、头脑变成牲畜一样的“伙伴”们好。

我想活下去。

两侧陡峭的山脊挤成夹缝,一望无际的海面仅由四道极高的铁栅栏将我和它隔开,夜色黝黑,但我能看到遥远海面上零星的灯火,我张开双臂,湿咸的海风立马扑向我脸上的伤口,紧紧的、剧痛的拥抱着我。

当然,还有尸臭。

注意到的时候,我开始呕吐,只是我的唾液干涸,胃里也没有任何东西。

四道铁栏杆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尸袋,由于地势倾斜,紧紧的依靠着栏杆堆叠起来,上面沾满被浪冲积的腐烂海草。

“伙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用同伴的口气来称呼,但应该是和我同一批一起来到这个山洞的,我们来自不同贫穷的家庭,搭上了同样的马车。这些袋子符合四到十岁的孩童身体构造,由粗麻制成,每过一周就会有几个被那些实验人员抛弃下来,经过两侧山脊相连接的顶部,最终滚落在这里,等待着每月一次的清扫,那时栏杆升起,这些袋子就像被倾倒的垃圾一般被海浪侵吞,滚落大海。

这些袋子也原本是我的葬身之所。

不甘心。

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卖到这个地方

你难道不知道么。

(“艾莉丝,你行的。艾莉丝,不要放弃。”)

我一边给自己打气,泪水和鼻涕一起模糊双眼,死去的孩子的尸体从麻袋的破裂处爆裂开来,我看见他们和我一样,在长期拘束衣的穿着下,瘦骨如柴,关节处却无比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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