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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早已布下的棋局!”

“无论是契丹,还是中原,唯有君明臣贤才能保得百姓安康。7k7k001.com微臣之心,尽是为此!”

259、香尘已隔

连城公主再走出帐篷的时候,已是恢复了常态。甚至精神状态比之前还好,面上更是带了微笑。

皇后的侍女前来禀告,说皇后请连城公主亲去教导六皇子稍后迎亲的礼仪。清笛含笑应下,安稳走向六皇子的帐篷。

侍女回后帐复命,皇后一听便惊起,“她竟然,依旧毫无动静!怎么可能,怎么能!”

皇后在帐篷中慌乱旋走,猛地回身狠狠望住静箫,“你不是与我说,这个法子定然管用?怎地连城公主竟然依旧一丝破绽都不露!”

“难道,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小六迎娶月牙儿;难道她甚至真的能含笑亲自送了小六入洞房?!”

静箫慌得赶紧跪倒,“皇后娘娘,奴婢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坚持到这般地步!”

人即便再冷静,也总归会有底限。静箫自以为抓住了清笛的底限,却哪里想到终究还是错了!清笛的反应,又哪里还是个人了?她怎地做到如此忍耐!

“仅剩最后一步,入了洞房,今晚月牙儿就会成了六皇子的妻子了!静箫你个贱人,你的主意非但没能奏效,反倒贻误了战机!倘若这一切都来不及转圜,我儿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储位旁落!——倘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个用你的血来祭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从小跟清笛一同长大,彼此之间早已熟悉对方性子,静箫自认心智绝不亚于清笛,这回定然能抓住清笛最后的底限,予以冲破——她就要战胜清笛了,她笃定的!可是怎么会竟然如石沉大海,全然激不起任何波澜!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不信自己就这样再度被清笛击败,绝不相信!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静箫抖如筛糠,“奴婢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她一定会有软肋的,她也是人,她怎么能全无弱点!”

“什么办法?”皇后目中已是尽露寒光!“你赶紧给我想!”

门外传来铁甲声。披着一身寒气,二皇子进了皇后的皮室大帐。皇后忙给德妃使眼色,德妃便亲自带人在外头守着。

皇后这才一把抓住二皇子的手腕,“儿啊,可预备好了?”

“母后放心。”二皇子点头,“您所领头下军州的奴才,儿子早就暗中训练,如今早已集结完毕,只待我母子的令符!儿子手下的飞豹军也早已枕戈待旦——除此,还有萧殷的手下,也都尽数归我节制!”

女真的消息已经传来,让原本已经起了疑心的二皇子,越发将婚礼当日重点布防。

二皇子的眼中迸出寒光来,“倘若父皇敢宣布册立小六为太子,我便鱼死网破,索性将他二人一并除了!”

皇后惊得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虽然要做完全的准备,可是这话却绝对不能随便说出来!弑君弑父……儿子,这件事总归是大罪!”

“父皇早已不顾念与母后的夫妻情分,更忘了还有我这个嫡子了吧……是父皇不仁,才逼得我母子不义!”二皇子宛如被激怒的狼,“母后堂堂的正宫皇后,我又是唯一的嫡子,这一切原本就该是我母子的,可是他却要全都给了狼女母子!——这一切都是父皇的错!是父皇逼得我们如此!”

皇后的面色也点点冷硬下来。儿子说的不错,如果不是皇上先如此,他们母子何必要这样应对!他们保护的不过是原本就该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为娘思量,你父皇可能会在两个时间宣布立储。其一便是今晚的婚礼大典,其二有可能是元日的祭天大典。便让他们都准备着吧,一旦有变,便要果断出手!”

皇后瞅了二皇子一眼,忽地说,“不过若要你来日能顺利登位,便不要背负弑君弑父的罪名。可以动手,却要找好了人来背这桩罪名!”

“哦?”二皇子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母后高见!”

闪烁光影里,母子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全无温度。甚至都并无即将胜利的喜悦,而是兔死狐悲的悲凉。

“六皇子不必去亲自迎亲,朝廷自然派去使臣与媒妁,带酒食、牛、羊、猪、犬、鸡而去,拜谒国舅家族,并进酒。使臣纳币、致辞。一应礼数必定周全,六皇子勿虑。”

六皇子帐中满盈喜庆,清笛含笑细致与六皇子一样一样讲说,“六皇子只需等在宫帐门口,待鸾车来了,韩大人替皇上再宣赐婚诏书之后,六皇子射出三支红箭,便可亲迎月牙儿郡主入青庐行拜奥礼……”

帐中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抿嘴而笑。

玄宸一一点头应下,却忽地转头说,“连城公主替我篦头吧。她们弄的头发总是不好。”

清笛微微愣怔。身为六皇子庶母,又是操持婚礼的,新郎仪容原本也是她的责任,六皇子这般要求倒也并不为过。

“好。六皇子坐着吧,本宫给六皇子篦头。”清笛含笑走到六皇子身后,手指压着他发际,去望铜镜。

契丹俗为髡发,但是随着接受汉俗,皇帝便已穿着中原服饰;契丹上层便也纷纷仿效中原人,开始留头、簪发。虽然律法命令禁止这种做法,还要克以罚金,但是权贵们便也都不在乎那些罚金,纷纷交了罚金而公然留发。六皇子便更是这般,发丝浓密得一如中原男子。

对着铜镜,六皇子面颊微微赧红,望着手指灵巧的清笛,忽地说,“我怎觉得,曾有某日,你这样为我篦过头?”

玄宸说着,伸手向案上,拿起案上的鎏金琼枝宫花,“仿佛,你也曾这般为我鬓边簪花。”

260、烟迷柳岸

那年杏花春日,那次鬓边簪花……

那天是清笛第一回意识到,这孩子对她动了情。那天原本是凤熙来,听闻她挨打,他便从杭州日夜加鞭而来,带回了蜡冻佛手——那佛手其实原本是她幼时最爱。

那样大的蜡冻佛手,除了皇宫大内,哪里会有?而恰好,凤熙的府邸原本就是吴越国的皇宫;吴越国向居江浙富甲天下之地,宫中的珍玩便比汴京大宋宫廷更胜一筹,那蜡冻佛手便是吴越国宫中的。

清笛自幼不爱金银,却偏爱了吴越国宫中的这柄蜡冻佛手。她走的那年,原本国太夫人要将它送给她,可是清笛却明白这东西定然贵重,坚辞不受。知道她挨打,凤熙不远千里带去给她的不是金银,反倒是当年的那枚佛手……凤熙的心如何不重?于是她虽然抗拒着,可是语气里定然也添了软意。没想到,那孩子便听出来了。

他原本在她榻上躺着养伤,那一刻竟然丝毫不避,便那般昂扬走出帘来,与凤熙直面相对。

以凤熙的智慧,如何能怀疑小六的身份?可是他就那么直剌剌地出来,竟都忘了自保——她那一刻便惊,明白他的所为全是因为醋意。

那一刻心内说不清是苦是甜,虽则那一刻也在感念凤熙的心,可是却又如何能装作没看见他豁出去一般的锐气?于是她只能将那佛手退还给凤熙;凤熙不肯收回,她再转赠给横波……只为让他安心,她便宁肯割断了幼时曾经的记忆。

蜡冻佛手最贵重,却抵不过那一刻他不肯退让的目光。

她便忍不住捉了他到妆奁前为他篦头,明白告诉他,虽然凤熙龙骨凤姿,可是他丝毫不逊于凤熙——便是这样委婉地告诉他,他在她心中实则已经重过了凤熙去。

她亲手为他簪花,不过是要让他安心。

如今想起,早已恍如隔世。

清笛手指微微停过,便已经恢复常态。她望着铜镜中少年清俊的容颜,浅淡一笑,“六皇子定然是盼望婚礼今日,说不定平日神思不属地便都想象着这一刻的更衣妆束,便一并连本宫也想象进来了。

“本宫从不曾这样为六皇子妆束过,六皇子记错了。”说罢接过玄宸手上的金枝宫花,帮玄宸簪在金冠之上。

霸州初见他,他只穿着刑囚的白衣;在契丹,他便只穿彩绣青衫。白与青色都是素淡的颜色,虽然更能凸显他的骨骼清贵,却终究带着遗世独立的冷,总缺少了红尘繁华的气息。

而今日,清峻少年身着绣金大红吉服,腰缠玉带,上挂金刀、角弓——便仿佛人间红尘扑面而来,盛世繁花都赶来绽放在他身上。他骨子里的清贵里便又多了一番辉煌气象,好看得令人眼睛酸涩,不敢多看……

清笛急忙转过了眼睛,含笑说,“已经好了。六皇子便静待新娘到来吧。”

“你去哪里?”玄宸在清笛身后轻唤。

清笛却没回答,只含笑轻步走出帐外——她去哪里?她只想走回她原来的地方去。

走出他的生命,走向尚未遇见他的那个地方。

从未敢憧憬过,他今生会为她穿上大红的吉服;即便当年便知道自己情生意动,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想。她明白,今生原本无缘。

可是今日却能亲眼看见他这般装扮,虽然不是为了她,却也让她心中快慰。

他穿白色和青色都好看,可是他穿大红同样好看——她其实想告诉他,他穿大红好看,可是却也不像个好人。周身的邪气如血色漫延开,让人的心只能跟着不停不停惊惶地跳。他日后还是不要随便穿红色了,否则岂不是要扰乱了所有人的心?

广平淀的冬风和缓,契丹宫帐正在筹备六皇子的婚礼大典。可是广平淀外的大草原上却是朔风呼号,千里茫茫。

天地悠远,连绵的青山都缩小为一行行起伏的曲线,这样浩大的天地当中,一匹孤单的马自然就更缩小为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踯躅在苍莽衰草之间,不用力去看,都看不到。

若走得近了,才能发现那马匹的疲惫。原本是神骏的马匹,可是此时看上去却狼狈不堪。冬季马匹原本该养膘来抵挡冬寒的,可是这匹马却瘦得连肋骨都透过皮毛显露出来。

它站在衰草间茫然四顾,仿佛压抑不住内心的某种情绪,便仰首向天,长声嘶鸣!

天地悠悠,青山回声。便仿佛这广大的草原上不只是它孤单一马,还有其它的马与它回应。

实则,若是它想,它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因为它原本就是草原上野马群的头马,只要它肯回归野马群,它依旧可以一呼百应!

可是它甩了甩长尾,还是终究放弃了。因为它这回回到草原来,不是为了它的亲族而归,也不是为了重新找回自由……它这回只是为了寻找一头驴而来。

这匹马正是霁月。黑丫失踪了的那个早晨,它发疯地冲断了马圈的镔铁门闩冲了出来。可是却天地茫茫,根本找不见了黑丫的踪影!原本雪地上还能找到黑丫的蹄印,可是越想草原腹地奔去,雪地就越发凌乱,到后来全然失去了黑丫的踪迹!

连续多日,它不停不

停地奔跑,几乎不肯停下来休息。它只是怕倘若自己稍微休息一下,便有可能与黑丫擦肩而过!

可是草原茫茫,它不吃不睡、不眠不休地这样奔跑寻找,却终究还是没有黑丫的踪迹!

腿伤未愈、身子又那般虚弱的黑丫,她能跑到哪里去!以他的脚程,怎地竟会追不上她!难道说——在他赶来之前,她便遭遇过了不测?

261、斜阳黄昏

越是想要赶紧找到黑丫,霁月的心中便越是焦急。抬头望天,遥远天边有铅色沉重的云翳阴沉而来。以霁月生长在草原上的经验,他知道今晚恐怕又有一场大雪。

大雪便意味着草原会再度被雪覆盖,又要连续多日找不见吃的。那头笨驴自然看不懂这草原的天色,她如果在草原上被冻、被饿着了,可该怎么办!

霁月一急便再也停不下脚步,不顾自己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便撒蹄再度狂奔!

他必须要赶在天黑大雪落下之前,先找到黑丫!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见了霁月的心声,当霁月跑进一条山谷中时,猛然听见一片驴叫!

霁月心头一震——他认得,那是老对手了,是草原上的野驴群!

野驴与野马都是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族群,有时候双方会遭遇在同一块操场,或者同一片水源地上。为了生存,两个族群之间经常发生打斗。野马自然体型占优,但是野驴们却是格外凶狠,所以多年来的多次打斗,双方各有胜负,便也因此而积怨极深。

从前带着马群,霁月从来不将野驴群放在眼里;可是他此时只有孤身一人,更何况体力几乎已经是消耗殆尽——若按照自保的本能而言,他应该就此转头离开,避免与野驴群正面相对。

可是心中的渴望却让他停下脚步来。任凭草原上的朔风一团一团涌起,寒意环绕了他的周身,卷起他的鬃毛与尾巴——听见驴群的嘶鸣,他直觉黑丫就在野驴群当中!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风雪将至,草原上所有的动物都本能地想要找到安全的避风之地。可是却明显地,野驴群中传出不统一的嘶鸣,就仿佛有驴子不想去避风,所以被其他驴子一同攻击一般。

这样的天气里,还要梗着性子不肯随着族群去躲避风雪的,除了并非草原上长大的黑丫,还能有谁!

霁月的心都热起来,整个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冷,反倒是因为热,反倒是因为狂喜之下的微微紧张。他终于找到她了,在风雪来临之前;他终于确定她安好……即便她之前走的时候那般羸弱,可是此时听起她的大嗓门儿,依旧还是精神头不差!

长风吹过,霁月仰首朝着苍空一声长嘶——他要告诉野驴群,告诉太岁,他来了!

山谷里,野驴群正在朝着避风的山坡行进。可是黑丫却怎么都不想走,金毛太岁凶狠地咬着她,“不跟我走?那你难道自己想在这草原上等死!你看看天上,风雪又要来了,你这母驴怎么不知好歹!”

黑丫呲起大板牙,“滚开,你这头草原上的野蛮驴!我就算死了,我也不再跟你们在一起!”是因为起了风吧,那风直剌剌地就吹进黑丫的眼睛里去,把她的眼泪都给吹出来了,“黑丫要回霸州去,黑丫不在草原上呆着了。你们草原上就没一个好东西!”

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样从黑丫的眼睛里跌落下来。

太岁烦躁地呲牙长嘶,“我看出来有人伤害你了,可是草原上谁说没有好东西!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让你跟马群呆在一起。你是头驴,不是匹马,你在马群里本来就是要受它们欺负的!”

“你不肯听我的话,那你看看你现在满身的伤!你只要肯乖乖跟我在一起,留在驴群里,便没事了!”

“我不要!”黑丫上来拧劲儿,“我恨它们,可是我也同样讨厌你!就因为你我都是驴,我就一定非要跟你在一起么?我告诉你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不要留在草原,我要回霸州,我要——回家……”

回家,她真的好想家。这样一走便是好几年,原以为能一直忍耐下去,却终究知道,这里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她要回家去,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故土,叶落归根;决不当在这异族他乡飘零的游魂!

就在此时,猛然听得山谷外一声清越马嘶!

黑丫原本说得口沫横飞,却忽地一下子怔住,便连下头接着要说什么话都给忘了。就那么傻傻立在原地,伸直了脖子,竖着两根长耳朵,屏息听着风里传来的马嘶,浑然忘我。

“还说啊,还说什么草原上没一个好东西,还继续说要回家!”太岁看见黑丫的神情,气得呲起大板牙,“只要他来了,你便什么都忘了!女人,果然都是口不应心的家伙!”

有放哨的野驴发出吼声,太岁听见说霁月是孤身一人来。它身后方圆数里以内都并无其他马匹跟来!

太岁一呲牙,“太好了,报仇的机会到了!”

婚礼持续了一整天,契丹国俗与汉俗并用,一对新人一道道的礼节走过来。挨到青庐前,准备行拜奥礼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天空出现了妖异的景象:原本有铅云将来,可是夕阳的余晖却炽烈地将黑云全都照成红色。黑与红的碰撞交织,让人只觉邪异。

再加上今晚初一,天空无月。暮色夜空里只有稀稀落落的星子浮现,那脆弱的星光根本就没有能力与妖异的夕阳红霞相比,只能退居成背景,黯淡寂寥。

可是纵然今晚将无明月,纵然天色妖异,可是人间依旧一片

欢腾祥和。

整个契丹营地都被灯火照亮,人们都在欢呼歌舞,酒香与欢笑在大地上随风萦回。六皇子与月牙儿郡主的婚礼热烈行进,帐外爆发出的欢声,每一声都直直传进清笛的帐篷来。

262、兰堂红烛

天空红与黑两种颜色冲撞绞缠在一起,看上去就仿佛是乌云染血,让人不由得担心,若稍后雪片从乌云中落下,是不是也会染上了血色,变成赤红降落?

雪原本是这世上纯净之物,这一下会不会只成妖孽?

这样诡异的天色让人担心,却也会奇异地勾动了心底的嗜血之意!——那嗜血的渴望来自绝望,草原上的万物在这样妖异的天色之下如此无力反抗,挫败感便会绞缠成了绝望,而这种压抑的心情总归要靠打斗和流血发泄出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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