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莲姑(2 / 2)

随到家中,忙着朱吉取了被褥枕头,放在伍家。

莲姑故意放出许多妖烧体态,媚语甜言,奉承他这一百两银子。

公子最喜莲姑无毛白牝,故意仅着肚兜,半露玉户,房中走动,诸多引诱

朱公子十分着迷,莲姑又去取了他头上一枝金挖耳,到后来二人做事比每常大不相同。

公子问道:“与你相好月馀,并不曾见你如此有趣。缘何今晚这般有兴”

莲姑道:“在你家书房做事,恐隔墙有耳,故不放胆。今在我家,两边又无近邻,止得你我两个,还怕谁人,拘束怎的”

公子道:“原来为此。”

从此再不到家中去也,自此,把这朱公子弄待火热,无日不来。

且说伍星一到杭州,他道此处乃省会之地,若居于此,恐乡试秀才或衙门人役往来看见反为不妙,不如往海宁县中住下,那个寻得我着

竟搭了船,往海宁县北寺前,租下一间住房,交了房银,遂往温州归来。

莲姑正出后门,见朱公子半醉不醒的。撞将过来。莲姑接着笑道:“我特来接你,我丈夫拿了银子方才往宁波去来。”

公子堆下笑来道:“姐姐,如今同你往家去也。”

一步步同到伍家,莲姑把酒大碗送去与他吃,一块儿坐下,搂搂亲亲,两个调得火滚。

公子带酒,又行了些房事,莲姑重新又灌他十来碗,酒至黄昏时候,果然人事也不知了。

伍云兄弟已进了门,伍星忙送妻子下了船,连忙进城赶到家中。兄弟二人把朱公子抬在地下,将上下大小衣服脱得精赤,巾结金簪,尽情取了。

把铺陈卷起,衣服之类打做一捆放下,伍云预备下五色笔墨,把公子画上一个天蓝鬼脸,红眼晴,红嘴唇,浑身五彩,画了一个活鬼,就似那迎神会的千里眼、顺风耳一般模样。

又把沥青火上熬熔,用了禾梳把他头发梳通,蘸了沥青于木梳之上,又梳他头发,那发见了沥青,都直矗起来,就是那吕纯阳收的柳树精一般,十分怕人。

装点得完,已是五鼓,城门已是开了。着伍星拿了石块,到朱衙大门上擂鼓一般乱打,那门公报人里边,一众管家想道,这门打得古怪,唤起了二十馀人,各执了枪棍在手,方才开门。

伍星听见开门,上楼驼了铺盖出城。

这伍云手执青柴,一把提起朱公子,直到街上,着实打来,朱公子还是半醒的,叫声呵哟,便往家中走来。

恰撞着朱家正开大门,火光之中见一活鬼往内抢人,众家人都吃一吓。呐一声喊,乱打乱溯。

公子口中叫说:“是我。”人多乱杂,那里听得出,直赶到公子书房中。

朱道明急了,竟往自己床下扒进去躲。

一众家人道:“好了,大家一齐乱溯。”

弄得血腥气臭得甚紧,想到一定死了,天已大明。众人把钓钉枪钩将出来,仔细一看,见身上画的一般,把水去拨在身上,见肉是白的,许多枪孔。

又将水把脸上一泼,雪白一副好脸。众人上前仔细一认,叫声:“不好了,不知被何人用此恶计,如何是好”

他父母在朝,妻妾俱在家的,听见丈夫被人谋害,看了尸首,便呼天抢地一般哭将起来。

家中男妇大小一齐大哭。

止有朱吉说:“昨夜相公在伍家去歇,一定是他家谋害。”

一齐去看,止留得一张桌子,两张竹椅,一张凉床,其馀寸草也无。

大家齐说是他谋害,不必言矣。往军营来寻伍云,众行伍道:“他告退钱粮,己五日矣。”

众人只得赴府告理。

那太守见是当朝公子,自然准理,差捕究竟起来,说道:“人是你家家人戳死的,与他何干,况又无证据,乃捕风捉影之事,那里究得。”

这案子慢拖缓放了。

这伍家船只,竟往海宁住下。莲姑取出前银,兄弟二人贩些杂柴生意,己发千金。

不想莲姑向与朱公子爱极之时,身已受孕,后来十月满足,生下一个儿子,眉清目秀,宛如朱道明一般。

伍云道:“嫂嫂在上,此子不是亲骨肉,仍是朱家孽种。我兄弟二人辛勤苦力挣了家私,终不然又还仇人之子。拿来溺死了罢。”

伍星见说:“贤弟见教极是。”

莲姑急止曰:

“不可,虽非丈夫所生,实是妾身所育。怎忍一旦弃之。如今叔叔年已长大,尚无婶婶,妾身年幼,必然还有生育。存下此于,待断哺乳,待后生了子侄,将此子付还朱家,使他不绝宗后,亦算一点阴德。朱家虽是谋奸,原系明求,亦非强占。百有馀金,亦不为霸。理合将此子断乳送还,使朱家不幸中之幸也。”

伍氏兄弟连声道好。

其年,伍云娶下一房妻室,就是海宁东门外人,次年就生一个儿子,莲姑生的已是三岁,那疮痘己出完了,遂断了乳。

莲姑次年又生一子,与伍星道:“如今子侄都有,可将朱子送还。”

伍星道:“怎好送去”

莲姑道:“谁着你上门送去,但须我写数字,付与朱吉,直道其事。待至夜间,把字缚在朱儿身上,天明开门,他家便知分晓了。”

伍云道:“嫂嫂,你写下书来,待我与你做个囊,送他去罢。”莲姑次日写了一封字儿,又把向时取公子头上的金挖耳,一总封了,缚在朱儿身上。

炒了乾粮炊饼之类,伍云取了盘缠,别了兄嫂妻子,往永嘉而来。

到了永嘉,进得城来,已是上更时分。

投了酒肆,吃了酒饭,睡到天色饭明,抱了小儿竟至朱家门首,轻轻放下,他即时离去。

只见朱家开门,正是朱吉往街上来,听得小儿哭响,连忙回头,一个三四岁的娃子哭响。

朱吉一见,吃了一惊,往下一看,那娃子面貌竟与亡过的公子容貌一般。又见衣带上缚着一封书,上写温州府水嘉县朱府管家开拆。

朱吉想道:“不知什么原故。”

正在那里思量,不想朱尚书终日为着无有子孙,十分烦恼,其夜三更时分,他与夫人皆得一梦,梦见儿子说与爹娘:“不须烦恼,你的孙于今日到了。”

醒来,夫妻二人正在说梦,两下一般言语。只见朱吉把了娃儿进内,传与王尚书小姐得知。

那公子妻房听见,忙忙传与公婆。

老两口儿都在堂上,先把娃儿一看,两老人家见他面貌仁如儿子一般,暗暗称奇,就把字儿拆开。见七枝金挖耳,媳妇上前认道:“此挖乃媳妇之物,上面有字,四年前丈夫取去挖耳,遂戴于头上。后来媳妇取讨,云己被伍家莲姑要了。缘何在此,书中必有缘故。快将书看。”

上写着:

君家公于逞豪强,奸淫人妻人洞房。

幸尔朱门生饿浮,阴功培植可绵长。

后又写:此子生于嘉靖三十二年,癸丑岁,正月十七日卯时,其间事故,问朱吉悉知。

朱吉便道:“是了。小公子是伍家妻子所生,实大公子亲骨肉也。”

众人齐问,把那年汲水情由,后来谋害之事,一一说知。

媳妇道:“向来无处寻获,想他必有人在此,快着人四下跟寻,送官究罪。”

朱尚书道:“不可,当日这事,乃是不肖子自取其祸。况人之生死,亦是未生之前注定,岂能改易。如今蒙他送还此子,极大恩德。遇着不明之人,恨已入骨,早早送命死矣。况寄来诗上,还劝积阴功培植,岂可思特优报乎。今日我们正是不幸中之幸,无孙竟有孙。”

即时分付管家,把娃儿沫浴更衣,接取诸亲,各自齐来吃酒,悉道其祥,就席上取名未再辉。

尚书自此放生戒杀,斋僧布施,修桥砌路,爱老施贫,装修佛像,饶租免利,持斋念佛,藉字敬书,一应家人,不许生事害人,足迹不思公门。

极恶一个人家,竟变为清凉世界。

王小姐一心看管再辉,直至二十一岁进学,某年中了进士。

后来知觉伍家莲姑是他母亲,差人通处寻访,竟无踪迹。

伍氏兄弟己极富矣,子侄进了学,俱昌隆于后。<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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