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2 / 2)

白术立刻出门,朝着陈冬青家里走去。

他家没有镜子,可陈冬青家是有的,他得赶紧过去看看,谢槐钰到底写了些什么!

来到陈冬青家,陈冬青果然刚采了一大筐药草,正一条条在家里晾晒呢。

他并不识字,因此一看到白术过来,就有些惊讶的愣了下道:“白术,你脖子怎么了?怎么把墨汁都弄上去了?我来帮你擦擦。”

“别动!”白术赶紧把自己的脖子护住:“把你家镜子借我用用,让我好好看看。”

“哦。”陈冬青有些疑惑的把镜子拿出来递给白术,白术迅速的照向自己的脖颈。

只见从上至下,三个行书的大字——谢槐钰,正躺在他的脖子上。那字体不同于谢槐钰平日里写惯的小楷,颇为奔放。

但白术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字体,和谢槐钰本人,倒是更相配了。

“原来是他的名字啊……”白术有些喃喃的说了一句,把镜子还给陈冬青。

他心里甜滋滋的,迈出的步子都像走在云层中一样,满身满脸的都是喜悦。

别说一天不洗,要不是天气太热,条件不允许,让他一辈子不洗他也是乐意的!

陈冬青看着白术的模样有些懵,今天的白术,有些古怪,难道是修房子修的太开心了?怎么平白无故的就开始发笑呢?

白术告别陈冬青,去了开工的地里。

经过三位工匠的安排,村民们正热火朝天的动作着,规划好的地基,都挖出好大个坑了。

大家远远见到白术过来,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白小哥儿,你来了,咦?你脖子上怎么了?刚才被墨汁弄脏了么?要不用井水擦擦?”

这里的村民们几乎就没有识字的,就算有两个上过几天村学,识得两个,也不会特地凑到白术这边来看。

倒是那三个工匠,看到白术以后,就过来和他打招呼。

他们虽然干的是建筑的粗活,但粗中有细,许多东西都要用文字记载,因此都是认识字的。

三人离白术又近,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字迹。

一看到谢槐钰三个字,那三个工匠脸色一红,眼观鼻鼻关心,猛地咳嗽起来。

虽然早就猜到白术这哥儿和谢槐钰关系不凡,可谢槐钰一向内敛,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奔放的,还和白小哥儿玩这般情趣。

“大夏天的,怎么都咳起来了?可是天气过于燥热?”白术疑惑的问道。

“没事,没事。”几个工匠连连说道:“只是刚好呛到。”

可是也不能一下呛到三个吧?白术总归还是不太放心,回去便差刘哥儿做了绿豆汤给他们送来。

这玩意清凉去火,给他们润润嗓子,应该就好了。

白术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之时,京城……

一辆精致的马车从谢府出发,朝着白塘村驶来。

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槐钰的继母娄氏,为他千挑万选出来伺候的哥儿。

祁家,祁擒月同时收到消息。

他皱起眉头,起身提笔疾书一封,交给了自己贴身的小厮道:“你现在就去一趟白塘村,把这封书信交给瑞石。务必赶在谢家的马车之前。”

“是!”那高壮的小厮接过书信,贴身收进怀里,迅速出门,翻身上马朝着白塘村的方向奔去……

谢家的马车内,软厢中半卧着一个肤白如玉的哥儿。

那哥儿眉目如画,五官如美妇人一般,一眼让人不辨雌雄,额头间还有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虽说大宣朝妇人地位高于哥儿,但像这样貌美且易孕的哥儿,也是极受欢迎的。

那哥儿身穿一身绫罗制成的华丽衣袍,懒懒张开双眼,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便道:“少爷,我昨儿听说,那白塘村就是个乡下,离京城里可是十万八千里远。我们这趟还真是命苦,可是要被送到那穷乡僻壤里去了。”

“乡下不乡下,又有什么要紧。”那哥儿声音软软的,只比一般女子略低沉些:“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这次能被娄夫人选中,送到那里,已是极为幸运的了。”

这哥儿名叫林舒语,原本是外官指挥同知林大人家的幺子,也是嫡妻所生,在家娇生惯养的长大。

因着老年得子,林氏夫妇对林舒语格外宝贝,虽上门提亲的人众多,林夫人却一直舍不得把孩子嫁出去,总想在身边多留一会儿。

没想到留着留着,林大人被牵扯到了贪墨赈灾粮款一案。

虽不是主谋,但与涉案人员牵扯众多,被直接打成了同党,按律查办了。

林大人被罚流放三千里,而家眷则全部贬为贱籍,拖去了市场上发卖。

林舒语因还未出嫁,便也被牵连其中。原本以他这长相,即便不被妓院的老鸨子买走,也会被某些老头子看上,纳为家中美妾。

可赶巧了娄夫人正要给谢槐钰挑人,就一眼把林舒语相中了。

林舒语这样长相和身份的哥儿,正经的大户人家,是不愿意买给自己未婚的儿子的。

他不仅长相美艳,又精通琴棋书画,还一副好生养的模样。万一迷住了自家儿郎,还未娶妻就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与自家孩子的名声总是不利。

但娄氏却正是看上了林舒语这点。

林舒语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要不择手段的讨谢槐钰的欢心。若谢槐钰被林舒语迷住,在乡下和他弄出个孩子……

那谢槐钰守孝期间,作风不端的事情就成了铁锤,足以压得他翻不了身。

再不济,就算林舒语不争气,生不出孩子。

他这样的容貌才情,京城里身份高贵的女子也必不能容忍。

谢槐钰以后的婚事,便讨不了好。

林舒语闭目养神,想着自己打听到的关于谢槐钰的传闻。

据说这谢家的嫡长子,母家出身不好,是个没什么后台的,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继母一顿枕边风给赶到乡下守孝了。

不过若不是这样的身份,怕也轮不到自己有机会接近。

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伯府嫡子,如若争取一番,说不准还能袭承爵位。

等自己给他生下个儿子,便能做了正经的侍妾,也未必不能与那伯府正妻一争高下。

想到这里,他眼神暗淡了一秒,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当初,自己母亲还迟迟不肯把他许人,总想多瞧瞧看看,不求有多少富贵,只想挑选个真心对他好的。

他当时也满身傲骨,觉得以自己的条件,绝不肯做人妾室,必定是要做个正头夫人的。

可如今才不过月余,他父亲一倒,自己满脑子想的便是如何成为他人的妾氏,与正妻争宠了。

这哥儿和女人的命啊,就像水里的浮萍,终究是依靠在男人身上的。

丑时,更深露重,白塘村地上飘起了薄薄的雾气。

一匹黑马停在了谢家门口,马儿不休不眠的狂奔一天一夜,累的几乎口吐白沫。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门房打开大门,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便立刻迎了进来。

书房里,小树把所有的油灯全部点亮。

谢槐钰起身,披了件外衣匆匆走了进来。

那小厮一看到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谢公子,我家少爷嘱托我,让我日夜兼程,务必尽早给你送到。”

“摘星,谢谢你了。”谢槐钰说着一摆手,小树便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锭银子,目测有五十两重。

他把托盘放到摘星面前道:“这次你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赏赐你的。”

“多谢谢公子。”摘星一抱拳,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银子。

他跟随祁擒月多年,知道别人的银子收不得,但谢槐钰和二殿下的赏赐,却是可以收的。

谢槐钰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祁擒月的来信。

他皱起眉头,不悦的把信纸一扔,怒道:“这娄氏,真是愈加谨慎,这样竟也要派人过来!”

小树闻言,也愤慨的说道:“这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难道是又要塞人到我们这里来了?”

在京城谢府的时候,谢家被娄氏塞满了眼线。

谢槐钰上午出门和同学去吃个酒,下午就会有人报给谢伯爷,免不了又被一顿臭骂。

而谢槐钰做事更是万分小心,步步为营,尽量不给娄氏留下半点把柄。

连他原本惯用的行书都改为了小楷,就因为娄氏对谢伯爷说,谢槐钰喜欢用行书,而字如其人,怕是性格乖张,易冲动,不易管教。

“她终归还是不放心我。”谢槐钰略微沉思后说道:“再加上她那个宝贝儿子,也太不争气,刚刚惹出了事端。她便想让我出点更大的篓子,好让父亲把怒火转移到我的身上。”

“少爷,我们想个办法,等那人来了,就给他挑些毛病,把人直接赶走了!”小树说道。

“不忙,这次把人赶走,回头她又会在父亲面前告我一状。若是再派人来倒也不怕,就怕父亲一怒之下,把我召回京城。”谢槐钰道。

“她想派人,就让她派人。”谢槐钰冷哼一声,声音比以往更加冰冷:“只是她弄错了一点,这里是白塘村,不是京城,这是谢家庄不是谢府。这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就算她找来几个眼线,那也在我的控制下,那消息怎么传,以什么方式来传,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狗粮撒了三个工匠一脸。

工匠们:自戳双目,为什么我们要认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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