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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1 / 2)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剧情不太顺,把学校妖魔化了,我自己觉得也不对劲,修了下时间线,把小路发广播的时间拉到了一个星期后面,大家都有点缓冲时间。(看啦又看♀手机版m.k6uk.com)

所以,今天没有更新了——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也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路荣行心里挺堵的。

他长到这么大,被命运眷顾得顺风顺水,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世界的阴影,它像一头狰狞的巨兽,瞬间就遮住了殿堂的光辉。

这几天他心事很多,书上的字眼隔离在眼前,没法往脑子里走,并且不可遏制地横空生出了许多揣测,他想学校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杨老师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还有池筱曼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办?

那天罗雨晴在台上讲话,路荣行就觉出了怪异。

他不像靳滕那么宽容,也不像关捷那么不计较,对于这个女生在学校遭受的一切舆论,骚浪贱也好,大巴车也罢,只要没人动手打她,路荣行都觉得无可厚非。

因为从主流的价值观上来看,这些言论虽然难听,但就是一定程度上的事实。

罗雨晴做了别人不敢不该做的事,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责任和勇气。

关捷班上那个男生也应该被等同程度的一起臭骂,但路荣行很少听到有人讨论他,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出了教室就回家,没什么机会听到。

总之,路荣行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他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不过罗雨晴最后的那几句讲话还是就触动了他,那种怪异感不是同情、感动、欣赏她的勇气等一系列积极的反应,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的行为和路荣行对她的印象产生了冲突。

坏人就该是坏人,不应该做哪怕一件好事,这才是和坏人的设定相契合的行为模式。

可真有这么简单而统一的现实吗?没有。

人就是复杂的多位一体生物,同时拥有数个自我,而旁人无论站在哪个角度观察他,得到的结果都不能说有错,因为每一个角度都是真实的他,同时任何一种结果都有死角。

诚然罗雨晴最后的讲话,无疑对杨老师是一种诋毁,但对于全校的女生来说,它不失为一份好意,虽然大家并不领情。

路荣行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如果她的目的是因爱生恨,和杨劲云鱼死网破,那么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集中攻击他不是更好吗?

还有就是,让她声明扫地的明明是关捷班上那个男生,但她却唯独抨击了只是拒绝了她的告白的杨劲云,这又是为什么?

这当中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不过路荣行没打算去深究,一来是学校已经去调查了,他相信这个权威,二来还是因为事不关己。

随后学校公布了调查结果,路荣行和其他人一样接受了,他以为这件师风不正的风波过去了,没想到池筱曼突然跳出来将它翻回了原页。

她的说辞符合路荣行所有的模糊印象。

上机课她总是留到最后,从一开始的好成绩,到中间的班主任怀疑她暗恋自己,再到后来的杨劲云放过了她,她的成绩恢复稳定。

现在的她是孟萍的重点关照对象,当着干部,在班上人缘也不错,前途俨然一片光明,可她却写了这样一封信,并且承诺要是自己不信,她可以去镇上的医院开妇科病诊断书。

如果不是确有其事,路荣行想不到她还有什么理由自毁长城,因为这封信一旦报出去,即使是假的,她的名誉也全毁了。

而且就像关捷对罗雨晴的印象一样,这个同班3年的女生在路荣行意识里也有评判,他不认为她会撒这样一个谎。

平心而论,他同情这个同班的女生,因为在她的信件里,她是一个完全被诱导的受害者,唯一的过错无非是刚开始接触电脑的时候网瘾有点大,但这是学生的通病,男生那边还有晚上翻墙去网吧的,然而个个活的神采飞扬。

路荣行没法将“活该论”套在她身上,他问道:“你想过这封信播出去以后,你会怎么样吗?”

池筱曼模糊地想过,不过就是被人瞧不起、被老师谈话,然而她还是轻判了这种压力,因为如果不这样,她根本提不起勇气孤注一掷。

“怎么样都无所谓,”她用力地抹掉眼泪,擤了下鼻子说,“只要杨劲云能付出代价就行。”

路荣行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报复心,几分钟之前,她的立场还是牺牲自己给其他人竖个经验和警告,现在变成了针对杨劲云。

路荣行很想告诉她,播出去不一定能让杨劲云付出代价,只有老师真的犯事了才可以,他捏着信沉吟了半晌,说实话心里也虚,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窝蜂地全是考量。

一来是这么报了,如果情况核实不到,那他自己得背处分,二来是池筱曼的情绪真的很重,而路荣行又不是那种特别容易被煽动并且立即行动的人,他心里藏得住一定量的事情,这给理智留了一点余地。

再有就是如果报完了,杨老师还是清白的,那他就是偏听则信,污蔑了别人。最后路荣行在想有没有更周全的办法,最好不要暴露池筱曼,因为搞不好她就可能成为第二个罗雨晴。

关捷的好朋友肖健就是一个例子,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是好的,但不能排除每个学校都有一堆搅屎棍。

“你让我想想吧,太突然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路荣行将信揣进兜里,扯着嘴角对同学笑了笑,“你回教室去吧,这事不要随便跟别人说,我决定好了再告诉你。”

池筱曼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听见他没有一口回绝,心理上就默认他准备管了,这份援助使得她紧绷的身体陡然就松了,她舒了一口带着哭腔的气,在一叠声里的道谢里走开了。

路荣行再次回到广播室,栏目还差5、6分钟播出,w已经熟悉好稿件,正在闭着的话筒前面哼歌打发时间,听见路荣行回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又续上了歌声。

她唱的词是“幸福和快乐是结局”,表情和肢体动作确实都很快乐。

这女生跟关捷有点像,愣得很,是那种脸上和心里都藏不住心事的人,路荣行难得多话,跟她聊了下杨劲云。

他忽悠道:“我刚刚在篮球场上,听见几个女生在聊杨老师和5班那个被开除的女生的事,她们都很同情杨老师,但是我们男生这边觉得那个姓罗的女生也蛮惨的,你呢,是怎么想的?”

w嫌弃地说:“你们男生都是禽兽吗?还可怜她,她那都是自找的,杨老师才倒霉好吧?碰到了一个满脑阔只有爱情的女娃儿,唉~看来长得帅也是有烦恼的,所以行锅锅,你小心一点啰。www.6zzw.com”

路荣行心口沉了一下,想说该小心的是你才对,又觉得这话不吉利,终究没有说。

他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得厉害,旁边w打开了话筒,开始了今天的播报,路荣行坐不住,出去走到外面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

球场上有人在打球,不过张一叶不在里面,他因为文化课太烂了,被教练砍了一半的训练量,让他把成绩赶上来了再说。

关捷也不在围观群众里,那些都是教室就在附近的学生,或者觉得篮球队里哪个人很帅的小女生们,关捷的据点在他教室前面的小树林,这样方便在课间早出晚归。

路荣行也没敢将信放在教室,晚上骑车带回了家,想了想没给汪杨看,只是跟她谈了谈。

大院外面有个阿姨,在一中的食堂里当员工,对学校的八卦烂熟于心,罗雨晴的事早在大院里被嚼烂了,汪杨没少听,路荣行也知道,他问汪杨,这件事里面杨老师有没有问题或责任。

汪杨听到的是院外的阿姨通过自己的理解加工之后的版本,对罗雨晴有着很强的贬责性,汪杨接受的信息源都不对,加上对学校这种权威机构又不乏信任感,很难发表出什么客观的言论。

她说:“就我听到的事情上来看,我觉得男老师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今天怎么了啊?大半夜的突然说起这个老师,老师怎么了吗?”

“没怎么,”路荣行犹豫了一下,隐掉池筱曼的姓名,将侵犯弱化成毛手毛脚,将她信里的内容跟汪杨说了,说完他茫然道,“妈,你觉得我怎么做比较好?”

汪杨也是一脸复杂,她才替杨劲云辩护完,他跟着就出了新八卦,真真假假她也不敢说得太死,只觉得以前感觉一中是镇上最好最严的初中,现在听起来怎么乌烟瘴气的。

接着她问了更详细的细节,而路荣行很多都答不上来。

随即汪杨以成年人的处理方式,给儿子提了一些建议,无论这事的真相如何,最终的调查和处理都还是得由学校接手,而且只接触了一方的言论就发出声音,这是极度危险的行为。

因为一旦到了对立的立场上,任意一方都会无意识地为自己做辩护,他们会反复强调对他们有利的那一部分事实,并且笃定这就是真相的全部。

然而事实上不是,人的脑子毕竟不是3d摄影机,即使加上了对立面的立场,也无法100%的完全还原事发当时的状况,因为那些对双方都无关痛痒的小细节被摈弃了。

“当然,我这也不是说,你的同学就说谎了,”汪杨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要这么着急地下结论,你哪怕建议你的同学告诉家长,或者找一个她信得过的老师,让家长和老师来找学校聊,都比她找你要强。”

“你这么不管不顾地播出去,我说实话,警示意义不大,她的名声肯定毁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撕破脸了才这样干。”

“学校不是说,要把杨老师调走吗?我觉得这个侧面也能反映出,学校对你的同学还是挺重视的,没有说,啊没有证据,不管她了,对不对?你让你的同学先冷静下来,找老师找家长找学校,一起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不济还可以报警啊。”

路荣行想起池筱曼最后反复强调的接受不了,阴谋论道:“要是他们都不管呢?”

汪杨卡了一下,觉得不可能,要是路荣行在学校出了什么问题,她能开火.箭去学校理论,但转念想起吴亦旻的爹妈,她又改了口:“那你们就播好了。”

路荣行得到了一个能进能退的答案,叮嘱汪杨不要说出去,很快终结话题回屋里躺下了。

第二天他将建议告诉了池筱曼,池筱曼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摇头,如果她敢说,早就像父母和老师坦白了,之所以守口如瓶到现在,就是怕师长以她为耻。

路荣行觉得她的逻辑有点胡乱,挺伤人地说:“那在广播里播了,他们不一样会知道吗?到时候他们就会帮你、护着你,不会以你为耻了吗?”

“不是的,他们该是什么反应就会是什么反应,但学校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样对你比较好。”

池筱曼无法反驳,她原本就是想走钢索,靠的就是一股激愤和冲动,等到情绪降了温,她或许也就失去揭露的勇气了。

她心里知道路荣行说的都对,但她还是很绝望,她不想要那些抗争的过程,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畏缩了,说到这里,她知道自己该说谢谢了,但池筱曼就是哭得停不下来。

路荣行从不随身揣纸巾,因为他用不上,手帕更没有,活得也没那么精致,所以这会儿面对痛哭的女同学,他就在旁边干站。

关捷现在跟路荣行在一栋楼里上课了,他往4楼的栏杆上一趴,就看见这位和一个女生站在树林里,他站得笔杆条直,别人哭得稀里哗啦。

关捷早就不记得池筱曼了,见状立刻龇了下牙,不知道路荣行在搞哪一出。

第二天周五,下午初三还得上课,但是池筱曼在低年级放假的那节课跟班主任请了假,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家休息。

孟萍进来对她很放心,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她的症状,当做是生理期和感冒双管齐下,批了个假条让她回家了。

路荣行知道她请假的原因,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在她离开教室前看过来的时候,对她点了下头。

又一节课后他骑车回家,关捷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个巴掌大的遥控汽车,在地上用粉笔粗制滥造的赛道上跑。这人玩起游戏来特别身临其境,身体爱跟着遥控器晃,嘴里还有一堆音效,一个人都很热闹。

男生多少都对遥控类玩具有点兴趣,路荣行也不例外,下车之后过去借来遥了两盘,出了不下十次线,关捷说他垃圾,他就甩锅是遥控器不灵。

关捷借此盲目吹捧了一下自己的技术,脑内的天线接着就蹿到了八卦频道,问他:“我早上看到你跟一个女生在树林里面,她哭得打摆子都,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啊?”

“我没得罪她,”路荣行的心情一下沉重了不少,犹豫了几秒钟说,“是她在学校里遇到事了,想找我帮忙。”

关捷手里还在左右开弓地拨操纵杆,头也没回地问道:“那你帮她了吗?”

路荣行好笑地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就让我帮她。”

奔跑的小汽车没了动力,猛地刹住停在了原地,关捷捏着摇杆,偏过头来看路荣行,他刚刚顾着飙赛道,说话不专心,这会儿抿嘴窃笑了一下,走心地说:“不知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告诉我吗。”

路荣行不敢告诉他,关捷心大话多,知道了能纠结成麻花,他只能跟关捷说女生让他保密了。

关捷的上眼皮立刻往一起挤,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在干什么不正常的勾当一样,但是目光很清澈,还有一点开玩笑的小装,嫌弃里也看不出恶意来。

路荣行心下突然就有点感慨,不知道面由心生和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两句话,到底哪一句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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