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这种事，是最难说得清的。
“再见。”许曼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
张谦酒量好，晚餐结束的时候他还算清醒，那位合作方老板是真的有些醉了。
莫念和张谦将人送出去，之后她替张谦打车送他回去。
已过十点，她今晚不打算回老宅了，直接回了别院。
到家的时候，接到陆景萧的短信——平安夜快乐。
莫念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明天是圣诞节。
她想了想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同乐。
信息刚发出去，那人给他发来视频莫念接通入目的一片白色。
他那里下雪了。
男人在视频那头问她：“临海下雪了吗？”
莫念走去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拉上窗帘说：“没有。”
镜头切换，视频那头是男人俊雅无比的脸，他在笑，“明天我可能赶不回去，你自己出去逛逛，等我回去给你报销。”
“不用。”
就知道她要这么答，男人不由笑道：“要不，明早我让人接你过来一起过节？”
婚后第一个圣诞夜，他在外地，她在临海，陆先生不高兴。
“我不去。”他在谈工作，她过去像什么样子？
这要是被外面那些媒体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什么版本。
那人在电话那头诱惑她：“这里下雪了，你可以来这里玩雪。”
莫念忍不住笑，“那是小孩子的喜好。”她又不是。
陆景萧并不打算放弃，笑说：“你考虑一晚上，要是想过来的话，我明天叫人去接你。错过这机会，可就再没有了。”
莫念笑道：“睡吧，很晚了。”
“等一等。”男人叫住她说：“亲一下。”
隔着屏幕怎么亲？
莫念不理他，可屏幕那边那人的唇渐渐放大。
她在心里斥他幼稚，眼底却有笑意蔓延。
结束视频通话，莫念又收到那人发来的几张照片。
她看了照片去洗澡，再等她出来的时候，又有新的照片，是雪人。
或许是因为准备不充分，雪人看着有些别扭。
那人给他发来了短信——送给太太的圣诞礼物。
莫念已经不记得临海上次下雪是什么时候了，更不记得她上次搭雪人是什么时候。
但她记得，她上次搭雪人是和父母一起。
今晚他的这张照片，无疑勾起了她记忆中美好的回忆。
莫念将这张照片保存。
翌日，陆景萧没有等到莫念的消息，他等到了一通张谦的电话！
男人在结束电话之后，匆匆往临海赶去！
事情发生在清晨五点四十分，有人推开莫振海卧室的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的尖叫不已！
那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惊动了在老宅过夜的莫名东！
他跟着众人起步往莫振海卧室走去，也不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
莫念和莫振海躺在地上，地上有血迹，莫振海睁着一双眼睛但他是僵硬的！
旁边散落着一把带血剪刀，和一支笔。
莫念趴在一旁，她手边放着一份文件。
“爸！”
“大小姐！”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的，莫名东起步走过去探了探莫振海的鼻息，没有鼻息！
他顿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有人扶起莫念伸手掐她人中，她渐渐缓过神来。
入目便见一屋子的人看着她，他们神色古怪。
不等莫念开口询问，莫名东一把抓过她手边的文件，那是一份遗产授权书，大部分遗产都是要归入莫念账户的，就连莫氏掌控权，也被划分给莫念！
那上面，有莫振海的签字及盖章！
“啪！”莫名东将手里那份遗产授权书甩向莫念，顺势给她一巴掌！
“你为了莫氏财产，竟然无所不用其极到如此地步！你可真让我这个二叔刮目相看啊！”
他这话说出口，众人看着莫念的目光更负责了！
众人惊慌悲伤之余，是对莫振海死因的好奇。
莫振海沉沉看了她一眼，掏出生手机拨出去，他报了警！
那一巴掌可谓惊天动地，莫念原本浑噩的脑袋似乎一下子清醒了！
但她现在来不及去思考莫名东话里的意思。
她眸光一转，看到了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的莫振海，凝眉叫道：“爷爷。”
莫振海睡在地上他睁着一双眼睛，眼底是骇人的愤怒。
他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
莫念伸手去掰他：“爷爷！”他是僵硬的，也是冰冷的……
那感觉和父母去世时，和慕宁去世时很像。耳边隐约有哭泣声响起，“大小姐，老爷死了。”
莫念眉心狠狠皱了下，她心底猛地一沉，整个人也恍惚的踉跄了下！
爷爷死了，死了……
莫名东颤手指向她问：“说，是不是你用这份授权书逼着你爷爷签字！争执中，你是不是对他下了狠手！”
莫念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人摇头，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
她怔怔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心头万千情绪在翻涌，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敌悲伤。
喉头有腥甜往外涌，被她压制了，她咽下了那股腥甜，伸手想要碰一碰地上的人。
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说走就走，连再见都来不及不和她说？！
她悲伤的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在不住的颤抖，伸出去的手更是颤抖不已。
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这样！
莫名东一把拉开她的手，厉声逼问，“你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下午不是出门了吗？为何忽然又出现在老宅？是谁给你开的门！他是你爷爷！”
莫念满心悲伤无处发泄，她红着眼睛摇头：“二叔，不是我伤的爷爷！不是我！”
她昨晚……
莫名东被眼前景象震惊了，他没有时间冷静，他现在恨不得弄死莫念！
他只信眼见为实！
伸手一把揪住了莫念的衣领问：“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名东指着那一屋子的人说：“这个房间里只有你，大家都看见了！莫念，你到底有多恨我！才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我没有。”莫念凝眉看着他，神色痛苦道：“不是我！”
不等莫念再开口，外面响起警笛声。
莫名东一把将她扔在地上沉声说：“你和警察说吧！”
他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同意痛的双腿发软。
现场取证的时候，屋子里那些围观者被请了出来，只留下少数的人证。
莫念作为嫌疑人，自然是要在场的。她是恍惚的，她红着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莫振海，直到现在她才渐渐从震惊中缓和过来。
爷爷脖子上有伤痕，那是勒痕，还有划痕，他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地上那把剪刀有血迹，凶器是那把剪刀。
下手的人……何其残忍！
莫念坐在那里，她瘫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冷静不了，直到现在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控制不住的落泪，一颗颗眼泪落在地上。
她任由那些拍照，取证，她百分百配合。只想等他们忙完了，好有机会和莫振海说说话。
她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告诉他，她曾经以为会有很多时间慢慢说……
可最后都只变成一句：“您安心去吧，您若是见到爸爸，告诉他不要担心，我很好。你和他，都不要替我担心。你们都安心的去吧，我会很好…”
现场盘问的时候，莫名东也被请了出来。
莫念的证词不能被那些人信服，他们必须要带走她。
他的助理迎面走来道：“先生，节哀。”
莫名东伸手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余光扫了一眼楼梯方向，助理眉心微微拧了下。
在真相还未调查清楚之前，莫念作为嫌疑人是要限制自由的。
陆景萧和付安赶到莫家老宅的时候，外面关于莫家的新闻已经漫天飞。
有现场照片外流，莫念是凶案现场第一存在人，她毫无意外的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凶手。
陆景萧从车里下来，便看见她带着手铐被人拽着往外走。
男人向前被相关工作人员拦住。
陆景萧解释道：“我是她丈夫，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她是现场第一嫌疑人，你现在不方便和她说话，后续可以为她聘请律师进行辩诉。”
陆景萧被拦住，他不上前了，他站在那里看着恍惚不已的她。
他在她的沉默里，在她荒凉的视线里，看见了她无法言说的悲伤。
她偏头朝他看过来，他从没见过她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和狼狈无关，她是那么痛，但她不能说。
他现在连给她一个拥抱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看着她痛。
她现在需要好好放声哭一场，但眼下她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人生的意外，有时候就是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莫家老宅外面围着无数的记者，她们的镜头捕捉不到那个满身悲伤的她，她们只想记录莫家大小姐的狼狈人生经历。
张谦推着慕宁站在人群外，记者和围观群众太多了，慕宁的轮椅挤不进去。
张谦放下他，避开人群挤进去，莫念那时候正要上车。
他慌张又担忧的叫了声：“大小姐！”
莫念背影一怔，然后抬腿跨进去。
一众记者围着那辆带走莫念的警车离开，陆景萧起步踏进莫家老宅。
莫振海的尸体也被一并带走了，现场取证已经结束，但卧室的狼狈还未收拾。
家里的保姆都被早上的情形吓到了，没人敢轻易踏进那个房间。
但陆景萧敢。
他深信他妻子不可能是凶手，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人都会对莫振海下手，但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