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深呼吸往电梯口走去，电梯还未到，数字在跳跃不停。
她说：“他这辈子最讨厌欠别人什么，但你是那个特例，他用企图厌恶的表现推开你，别人不知道原因，我想你应该明白。”
宋媛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有一个疑问忽然串出心头。
她想要问出口的时候，莫念已踏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宋媛抬眸看着上面的数字，那些变换不停的数字，似乎也将她的疑惑一并带走了。
是她糊涂了，莫念对慕宁、慕远的了解远胜于她，像她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不可能不知道……
莫念上车之后，关于慕宁搬回公寓的消息已传入莫小静耳朵里。
初听慕宁回到公寓她是有些惊诧的，他病成那个鬼样子离开医院还怎么活得下去？
可惊诧完了之后，她又开始莫名担忧，慕宁在这个时候搬回公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在公寓里发现了什么？！
莫小静有些不太确定，但无疑慕宁失常的举止让她心生不安了。
——
当天下午两点，陆景萧正在‘华海’办公楼，收购结束之后，华海的相应负责人都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
本来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但数据交接过程出现了差错。
既是收购，那么华海现有所有固定资产无形资产都是陆景萧名下，但有人偏偏那么不识时务。
交接过程中故意生出乱子，将电脑中原有数据全部打乱，包括已生产产品的编制过程和批号，供应商。
这些是小事，但也不是小事。数据丢失，后面一时也无法及时恢复生产。
数据修复过程中造成的损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景萧有钱，他耗得起，但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有人要捉弄他，也充分说明那人没有将他的警告当一回事。陆景萧爱才所以收购华海之后，仍保留了一部分有识之士，但他也讨厌有人过分侍才而骄，恣意而为！
好好一锅粥，不能被一粒老鼠屎坏了。
这天下午，男人坐在曾昌华曾坐过的办公室安静等了半天，下午四点付安敲门进来，“先生，找到人了，是曾昌华的小舅子。”
陆景萧眯起阴戾横生的眼眸问：“处理完了？”
付安站在他桌前恭敬答：“处理完了，一会儿警擦就来带人离开，没个七八年他很难再出来。”
陆景萧点头对付安这处理方式并无异议，思忖片刻又冷声道：“查查这事和曾昌华有无干系，若有的话，你看着办。”
他实的耐心实在不怎么好，曾昌华之前若不是因为有裴月护着，他很难让他潇洒到如今。
下午四点，南城赌场传来消息，曾昌华在赌桌将出售华海得来的钱，输了个精光。
四点十分，陆景萧从华海大楼离开，上车之后男人给莫念去电话。
莫念正在回‘浣花小筑’途中，付安只听见他声色柔和问太太：“回去了吗？”
这人一改之前阴戾，关怀备至。
付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对于陆景萧的善变也有不适。
太太大约是回了句什么，那人又温声叮嘱了声：“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陆景萧挂完电话之后，付安收到一条短信。
语音播报：裴月来信，付助理，我想见陆先生一面。请务必帮我转告。
语音短信结束，付安悄悄看了一眼陆景萧的神情，男人神情淡漠像是压根没有听见这条信息。
他还记得高价收购华海时，他曾劝阻过，当时先生说：“这是最后一次。”
现如今看来，这果真是最好一次。
付安想这才是陆景萧，心狠时谁也不可能让他动摇想法。
车子临近‘浣花小筑’时，付安忍不住问：“两天后的瑞士行还要继续吗？”
自从先生和太太领证之后，一直有意将工作内容压缩在国内，但这行程是三个月前定下的付安不能不问。
陆景萧下车前丢下一句：“按计划行事，订两张机票。”
不等付安问清楚多余那张订谁的，那人已开门下车。
他隔着车内玻璃看了一眼那人步伐，然后恍然明白过来。
陆景萧到家的时候，莫念正窝在他的书房，翻看一本经济学类藏书。
她看的认真，并没发现走进来的人。
直到陆景萧在她面前停下，挡住了她的光，莫念这才抬眸看过来。
“最近忙吗？”男人看着她浅笑问。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莫念无法回答，忙吗？不好说。
她问：“有事？”
陆景萧看着她笑说：“两天后我要去瑞士，带你一起。”
是肯定句。
莫念微愕，她没说她要去吧？
“你的苏词如果想要扩大，需要引进新的人才，带来新的技术。智能办公设备，那边发展的更早，去看看对你有好处。”
莫念这回不得不开口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下一步计划？”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三甲’是不是有他的人？
陆景萧看穿她的想法，轻笑道：“我不需要在三甲安排我的人，只需要关注你的动向就行，七个月前你就在筹备这件事，三个月前你让张谦发布招聘广告，招牌的都是相关专业人才，你在三甲专门辟出一条生产线，给这些人去研究，但是按照你们目前的情况，进度很缓。你需要出去看看，知道自己目前和别人的差距，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莫念不说话了，这人对他的事了若指掌，她没什么好说的。
陆景萧说：“莫氏是要转型，但这些东西不能急于一时。你暂时放缓收回莫氏，也没有不好。”
他又猜中了她的计划，莫念这回不得不开口了：“可我晚一点收回莫氏，四六分的约定必然实现不了，陆先生便要多一天损失。”
“我没损失。”男人闻言轻笑一声，绕过桌子走去她身边。
低头幽暗眼眸对上她说：“你晚一天收回，我便能多个借口留你一天，我期盼你最好一辈子不要收回莫氏。”
莫念心头一跳，她不去看他过于深沉的眼眸，起身将那本书放回书橱。
“我晚些时候给你答复。”目前苏词是安稳的，但是慕宁那边她多少有些担心。出国一趟，没有四五天是回不来的。
陆景萧并不催她，耐心很好的说：“好。”
他想她会做出合理判断，莫氏早年是做大型家电发家的，但是这几年这个行业竞争太大了，她既然收购三甲，就不会容许莫氏止步不前。
吃完晚饭，莫念又在一楼书房逗留了一会儿，这才去卧室找那个男人。
她过去的时候，陆景萧刚洗了澡，男人身上那件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隐约能看见线条清晰的肌肉，黑色短发还在滴水，看她时目光且深且沉带着浅浅笑，说不出的性感、魅惑。
莫念匆匆转过身说：“我和你一起去瑞士。”
“好。”陆景萧说话时脚步已朝着她靠近，他站在她面前笑道：“后天傍晚我叫付安来接你，你带上行李直接从家里出发，去公司接上我再一起去机场。”
他站的太近了，莫念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薄荷味混着一股让人忽视不了的荷尔蒙气息，直往她鼻孔钻，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男人眼尖扫到她变红的耳朵，向前一步，彻底将她逼到了梳妆台边缘！
俯身，撑在她身侧，将人禁锢怀里，低头。
很有耐心的提醒：“我的话，听清了吗？”
“嗯。”莫念应了声，强作镇定的伸手去推他的手：“你挡着我了。”
男人似没反应过来“嗯？”了声之后，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我问你，白天在慕宁的公寓待了那么长时间，都聊了什么？”
“你跟踪我？”莫念凝眉语气不是很好。
男人挑眉：“你现在是陆太太，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还需要我跟踪你？”
太太没什么看八卦的习惯，这一点原本是优点，但陆先生现在觉得也不好。
要不是他叫付安压着那些新闻，这会儿外面的流言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陆太太，你丈夫现在被那些八卦影响了心情。合约规定，我们有义务维持家庭和睦！你现在惹出了令我心烦的八卦，你打算让我怎么罚你？”
莫念不答话，他便故意欺近她，“说不说？不说就要上家法了！”
“你让我出去，你这样我没法说。”莫念后仰着，他的唇都快贴上她的脸了，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男人无奈叹息一声站直身体拉开和她的距离，不容商量道：“就在这说。”
他依旧困着她，要是她说的他不中听了，还是要继续上‘家法’的！
莫念微微松了口气道：“公寓好久不住人，帮着收拾一下。”
她倒是简洁，简单一句话将他打发了。
陆景萧似笑非笑的点头：“很好，我倒是没发现太太还有做保洁的潜质，不如这样吧……”
莫念心底生起不好预感。
“后天的行李都归你收拾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第二日莫念将这事告知了张谦，让他有紧要事情和苏若云联系。有空的时候，再去公寓看看慕宁和宋媛。
莫小静这两天倒是安静不少，如此一来宋媛手里东西便也不急着发出去了。但莫小静的平静似乎只是假象，这天早晨，她已产检为由出门。
她没有去医院，而是去看慕宁的公寓！
那个病秧子搬回公寓了，她心慌！总想找个机会上去看看……但是她在公寓门口发现了宋媛，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女人也搬来了这里！
想到宋媛，莫小静便不得不先打消先上去找慕宁的计划。
她在返回途中接到了一条短信——你慌什么，那人都死了几年了！就算他死而复生，也不敢耐你何！
莫小静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她滑下车窗四处看着，没看见什么可疑车辆！
再看屏幕上的号码，和上次是又不同了！
到底是什么人，对她的行踪这么了若指掌！
莫小静试着按照那个号码拨出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和前几次一样，像是用什么虚拟软件和她联系的！
这种像是被一双眼睛时刻盯着的感觉，一点不好！
她将手机摔在副驾驶开车离开，管他是人是鬼，总之只要是莫念和慕宁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
——
去瑞士的当天一早，陆景萧出门后，莫念紧跟着也出门了。
她去了一趟工作室，宋媛正拉着张谦说八卦：“莫念和陆景萧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咱们家那个小小念，到底有没有机会出来啊？”
张谦偏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人，能不能别成天总想着这些？”
“切！”宋媛不屑哼声道：“心里担心的要死，嘴里还死不承认。昨天是谁跟我说，担心大小姐这一趟出去，会被人欺负？”
“我……”张谦正要辩解，一眼瞧见门口站着的人，适时止住了话题：“陆先生是正人君子，不至于。”
这人话锋一转，宋媛不明所以：“拉到吧！陆景萧一把年纪了老年吃嫩草，一看就是闷、骚型的！莫念跟了他，也就剩被欺负的份儿了！”
张谦见她越说越离谱，拿胳膊碰他。
宋媛避开他皱眉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就莫念那小身板，迟早被人欺负的哭。”
莫念神色平静的走进去，只听张谦轻咳一声说：“大小姐。”
宋媛下意识一回身，便见莫念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她。
“呵呵……”宋媛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下午不是要出门吗？”
她最近是不是没看黄历？总是被老板出其不意逮个正着！
“不急，过来给你分配一项任务。”莫念随手拿起桌上一份宣传单：“既然很闲，不如出去宣传一下公司。”
“不……我不闲！”开什么玩笑，这种天气出去发宣传单，不得中暑？不中暑，也得褪层皮！
再说这宣传单，不是印来内部人看的么？这不成心坑她吗……
“不闲也去发一发，总要让更多人知道我们公司的存在，对吧？”
莫念说着，又随手扔来一沓。
宋媛呵呵一笑，她觉得要是再说一个不字，三天都不用回公司了！
她立刻抱起那两沓东西往外走：“这就去！保证完成漂漂亮亮的！”
张谦看着她一脸同情……
莫念从工作室再回到浣花小筑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吃完饭何叔给她递来行李箱，“这是先生平常用的行李箱，我就不上去帮您收拾了。”
“好。”莫念接过那只空箱子上去。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之后，随手给那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问他还有还有什么要带的。
男人却给她回了句‘你看着办。’她能在慕宁屋子里操持那人的饮食起居，到了他这儿收拾几件行李也需要他指挥？
陆景萧有怨气，但骄傲如陆先生不承认那是吃醋。
莫念微微拧眉，不再回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合上了行李箱。
公司大楼。
男人坐在会议室开会，会议室是不禁止抽烟的，以前一场会议下来陆景萧抽上七八根是常有的事。
但这人最近正在戒烟，这会儿闻着那满屋子烟雾嗓子发痒。陆景萧憋了几天的烟瘾，这会儿被一屋子的烟勾的蠢蠢欲动。
烟瘾，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东西。
付安悄悄看了一眼先生脸色，暗暗给会议室的人使眼色。
屋子里的人几乎还不知道陆景萧在戒烟的事，不明所以。
坐的最近的是企划部的张帆，他见付安在使眼色，赶紧将烟盒递给陆景萧：“要不，您也来一根？”
别人不知道陆景萧戒烟，但张帆分明是清楚的，但他想戒烟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于是小声体贴道：“太太不在，抽一根也无伤大雅。”
陆景萧似笑非笑盯着张帆，保持着那个姿势，慵懒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
付安悄悄看了一眼那人脸色，暗道，完了……
－－－－－－题外话－－－－－－
~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