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佳阳向前走了一会儿，等我转头望去时，大飞等人的身影已经被雾气所吞噬，模模糊糊地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道路两边的情景与此前我们经过的那段路并没有什么变化。陈佳阳问我：“孙治，你说咱们真是又遇到了鬼打墙吗？”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反正不是做梦，因为我刚才咬了自己的手指头，很疼。”
陈佳阳说：“你和大飞在和平小学楼梯上不是遇到过鬼打墙吗？跟咱们现在遇到的这情景像不像？”
“不像。”我斩钉截铁地说，“在楼梯上遇到的雾是黑色的，身边的事物完全看不清楚，甚至连声音都被雾遮住了，一定要用喊才能听见说话声。但是咱们自从出了那个拱形门之后，四周虽然有雾，但是仍然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声音更是不受半点影响。所以这里的情况与和平小学教学楼是完全不同的。只不过这走来走去四周的情景都是一样的，太单调了，真让人受不了。”
陈佳阳又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翻看了一会儿，接着又问我：“在诊所里，你和柳儿在一起时，你害怕过吗？”
“怕啊！”我毫不犹豫地说，“地下室里那个鬼子是真想要我们的命……”
“有时候我倒真想在地下室里陪着你一起的那个人是我……”陈佳阳有些惆怅地说道。我心中一动，正想问她，她却嘿嘿一笑，转过头来对我说：“如果是我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写出更让读者身临其境的小说啦！”
我略有些失望，强笑着说道：“佩服你的想象力，无中生有都能写出十几万字……”
“你错了。”还没等我说完，陈佳阳就一本正经地纠正我，“首先，我可不是瞎编的。和平小学门前遇到老孟头是真的吧，在你们村那个妇女主任家遇到黄大仙是真的吧，你们小学以前那个校长被鬼拖去上吊是真的吧，你和大飞在和平小学楼梯上遇到鬼打墙是真的吧，在办公室遇见七个鬼是真的吧，在……”
“行行，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陈佳阳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其次，我现在写的字数可不是十几万字，而是四十万字。对了，有空你给我说说你们镇那个闹鬼的花园广场，我觉得那地方更值得写。完全可以写一个像《胭脂扣》那样的鬼故事。比如说一男一女痴心相恋，结果被双方父母棒打鸳鸯，两人一同葬身火海，然后每到鬼节，他们就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去戏院看戏……”
“小陈，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暂时不说话，让我保持清醒？！”我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对陈佳阳郑重说道。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陈佳阳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们继续向前走去，按照我的计算，我们现在已经走出半里地了，但是四周的情景，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装在衣领上的对讲机里，倒不时传来沙沙的电波声。
陈佳阳这次还算守信用，半天都没有说话。我正自庆幸，却听她说道：“孙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看到我的眉毛竖了起来，急忙解释说：“你放心，我绝对不和你讲我的小说。你就听听好不好？否则两个人就这样闷着头走路，多没意思啊！”
我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心想如果不谈她那个该死的小说，倒也没什么。于是对她说：“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陈佳阳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从前有两个人，当然是一男一女，不是两个男的，也不是两个女的，而是一男一女，这个要划重点，将来要考的。”
“他妈的。”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表面上倒是若无其事地听着。
“这两个人呢，就是这一男一女，天天并肩而行。就像咱俩这样，肩并着肩向前走。很多时候还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肩并肩地坐着。但是呢，他们却不能交谈一句话，甚至转过头去看一眼对方都是奢望……”
这时我转头看了陈佳阳一眼说：“我看你了，所以你这故事和咱俩不一样。”
陈佳阳说：“别急，我这故事还没完呢。他们就日复一日，年复一样这样肩并着肩走着、坐着。提问！”
她突然高声说道，把我吓了一跳，于是问她：“什么意思？”
陈佳阳不满地说：“我说‘提问’，你就要说‘回答’，这是玩这个游戏的套路。”
我一怔，问道：“游戏？什么游戏，我什么时候和你玩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