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江远那冒着寒意的眸,他的手指有些发僵,忽然间脑海闪过的一丝模糊猜测让他顷刻间寒透了骨髓。swisen.com空色,世间仅剩的一粒空色!就这样随便出现在宁朝后宫一个异族妃子手中。
但沐云现在不想去推究单如凤身后那只幕后之手,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江远那泠泠的目色。那寒意,仿佛直达了他心底。被人背叛过、算计过、欺骗过,但哪一次都没有此情此景来得让他寒心。
他不相信他……他不相信他!
哈哈,或许,他从来就未给过他信任。这个认识让沐云笑出了声,短暂的,沉冷的笑声。
“你不信我?”他看着江远问。那直指他的剑端微微一动,却仍是丝毫不移。
“你从来就没信过我。”最终,他确定地摇了摇头,目光仍是直视着江远,片刻不移,但那神情却仿佛透过他,看着不知名或者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两人对望着,四周不存在任何声音任何事物,只有,凝固的静……良久,仿佛是看透对面的人,江远目光闪了一闪,收回了定在沐云面上的视线,缓缓垂下眼帘。
“信你又如何……”沉默片刻,持剑的手微微一动,江远看着不再看他的男人,缓缓道,“银盔军整军上下以你为敌,青卫更视你如仇。燕鹄朝中主战的大臣谁人不视我为洪水猛兽,一图除之而后快……”
“我明白了。”沐云平静地点头,了然地笑了,“不管事实如何,我对那个女人所做的事已经让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是不是?”
“……或许”,江远默然片刻,缓缓抬眼望向对面的男人,“我们之间的开始便是个错误。”
“开始便是个错误?!何谓‘开始’,你我又错在何处?错在当初你潜入飞云阁到我面前来?还是错在清心谷替你疗伤时你我那数日的朝夕相对?还是错在那数年之前两军阵前我对你的那一眼?”
连串的诘问,让江远垂首看剑,再次默然。
沐云忿然大笑,仰首指天,“若你我不该相见,要错也是错在这将你送至我眼前的苍天!你我何错?!”
江远也仰起头,看向天空。他似乎看到了母亲那倾国的丽色在爱人的残忍下化为慢慢化为灰烬,听到了失去所爱而立于权力顶峰的男人静夜无人的寝宫中失声的恸哭…他仰望着头顶那片铁灰色的天空,静静地道,“有时,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一些不该有的相遇,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产生一些不该产生的感情……”
“比如你我?”
“正如你我。”
沐云不再说话,或许是觉得此情此景任何言语都已没有必要,任何解释都已多余。他只是看着那柄剑,那柄开始便握在江远手中的剑,那柄,指向他的剑。忽然,他明白了江远向他拔剑的心情。
便如一个中毒之人看着自己被毒气吞噬的手臂,心知无法拔毒便痛下断腕之心。而他,就是那只已注定被他斩断舍弃的毒腕。即成的事实,无法更改,再多无谓的挽救也只是徒劳。
想到此处,沐云袍袖轻甩,翻手为掌,平平向前伸出,成邀武之势,而右手,紫魂已在握。
既然两人之间已注定要成为一场抛弃所有的过去,至少,他们之间还有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