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你说梦话的声音挺大。”

我会说梦话敖炽从来没说过我有这毛病啊我狠狠瞪着甲乙:“从今天开始,你晚上不许睡在副驾驶上离我远一点”

“你说我俩谁先找到他”甲乙话锋一转。

一排排房屋离我们越来越近,映在甲乙的墨镜上,像一座陈旧的迷宫。

4

先找到那孩子的,既不是我,也不是甲乙,是个干巴小老头自。

在追到那孩子消失的楼宇间时,我跟甲乙分开行动。我以我的妖力追踪那孩子的气味,甲乙以他的门道搜索孩子的下落。最后,我俩在一条地下隧道的出口前,同时与这老头狭路相逢。这时,他正心满意足地指挥几个年轻力壮的西装墨镜男,将那孩子牢牢架住,拎小鸡似的往外走。

我定睛一看,这孩子的四肢都被细细的金属线缚住,有一部分已经没入肉里,只要再用力一些,他的手脚足以被切断。而他一点挣扎都不做,帽檐下的嘴,紧紧抿着,既不求饶,也不求救。

“这么对未成年人,狠了点吧”我拦在他们面前。

“丫头,莫要多管闲事。让条路,大家都方便。”一身藏蓝唐装的老头子,戴着圆眼镜,摸着胡须,看了我一眼,语气还算和缓。

“也请老伯给我个方便。”我笑笑,指着那孩子,“把他交给我。”

老头一皱眉:“除非我死在你前头。”

“你这岁数,本来就会死在我前头。”我逼近一步,收起笑容,“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对待一个孩子,过了。麻烦您老放人”

“孩子”老头一声冷笑,“也只有你这样不谙世事的后生才当着孽障是孩子”

“放,还是不放”我观察四周,如果打起来,会不会伤及无辜。

老头上下打量我一番:“丫头,想跟我鼎爷动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未落,我身后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呼噜声一直站在后头围观的甲乙,居然睡着了他站着睡着了

我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他悠悠醒来,说:“啊,我不擅长谈判。你们谈完了”

我垂下头:“没事,你继续睡。”

鼎爷名字倒挺气派,手下看起来也挺健硕,可我还能怎样呢孕妇打架这种事,属于危险行为,人类妈妈切勿模仿

十秒时间,老头子的手下在地上乱七八糟躺成了一堆。至于这位鼎爷,被鼻青脸肿地压在这座人山的最底下,长长的胡子被我揪在手里,疼得呲牙咧嘴。

隧道里的人全被吓跑了。

甲乙打着哈欠,解开了绑住小孩的金属丝。

“不能解开啊”鼎爷大喊,“高人说这是个妖物他绑架了我家小姐我抓也是要逼他说出小姐的下落啊”

话音未落,没了束缚的孩子突然朝地上一蹲,整个人便像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瘪掉了,一道灰影飞出来,瞬间钻入地下,地面微微震动了两秒,再无异常。甲乙面前,只剩下一个布偶,黑色的运动服,描绘逼真的面孔。

“完了完了”鼎爷整个人都瘫痪了,绝望地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找高人占出这孽障出现的时间与位置,千方百计求来佛手菩提丝锁住他,全被你们搞砸了董事长就这一个孙女,他已经急病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想找回孙女的心情,你们不会明白”

“你家小姐被他绑架了”我问。

“谁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我也一把年纪了看着小姐长大的”鼎爷老泪纵横,全然没了刚才的强势。

我有点相信他了。且不说逃走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既然它跟石头有关,想想敖炽爹跟春炉的遭遇,若果它也跟他们一样,被青珀附了身,并且感染了某种负面能量,制造祸端倒也不出奇。

“你家小姐,我替你找回来,如果他真是被那家伙绑架的话。”

“当真”老头急问。

“找回的话,活的,付我十公斤金条,死的,五公斤。”我慎重道。

老头愣愣看了我片刻:“成交”

“那快滚起来,把整个事件讲给我听”

老头的故事不复杂,无非就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在即将嫁给一户门当户对的少爷之前的一个星期,在自己家里被人给绑走了。绑匪没有留下任何索要酬金的要求。报了警,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不要酬金的绑匪,最是难对付。而这户丢了唯一的孙女的叶家,其女主人,也就是失踪姑娘的奶奶,平日里就对什么风水堪舆、占卜问神有兴趣,跟一些所谓“高人”也常有联络,焦急之中,少不了也叫这些人来家里“看一看”。这些“高人”里,倒也有那么一两个不是坑蒙拐骗的,起卦问卜之后,说叶家大小姐是被一个妖怪掳走了,照卦象来看,这妖怪会在某天某时某地点出现,还把这妖怪的大概模样也说了出来,让他们只管拿了这佛手菩提丝朝它身上扔去,便跑不了了。

当然,为这个什么佛手菩提丝,高人收了叶家一张无数个零的支票。

其实,什么狗屁菩提丝,我看了那截金属丝,不过就是沾了五种黑色动物血的铁丝,是最低级的猎妖方法,能被这玩意儿对付到的,只能是一些妖力不济的小妖怪。

这时候我突然有点后悔了,人家一条破铁丝就能要一大笔钱,我负责找回人质,才收十公斤金条亏了

5

清风公寓,好个雅致干净的名字。可惜,真实的它只是松山市第六街区旧楼下,一座历史悠久的防空洞改建而来的地下居所,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郁。但毫无疑问,这是全市最便宜的住处。

清风公寓30号房,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走过狭窄的甬道,从衣衫粗陋的拾荒者与酒气熏天的落魄文艺青年中穿过,每道投向我们的目光都很冰凉。这里,住的是一群不能或者不愿见光的人,清风公寓,像个住满人的坟墓。

离30号房间越近,那种怪异的味道就越浓,看来甲乙没有找错地方。

“这块石头是我的。”

“凭什么”

“没有我,你能找到他”

“没有你,我找虫人帮忙,照样能把这家伙挖出来”

“虫人收费不便宜。”

“我不介意。”

“好,把钱给我,我不免费提供情报。”

真是要被甲乙这厮气死,但又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我说他怎么会眼睁睁看那妖怪溜走而不加以阻止,原来他早在对方遁逃的瞬间,往它身上投了青蚨灵线。这根比头发还细的线,一头青,一头红,青的一头拴在主人的手指上,红的那头一旦投到别人身上,便会一直紧贴对方,只要沿着这条线找下去,不论对方躲在多么刁钻的地方,都无法遁形。而这青蚨灵线,只有炼制它出来的主人才能看见,绝对的高级货,普通道士不会有的,没想到甲乙尾指上的戒指,居然藏着这样的宝贝。说真的,我对那个有间道观越来越有兴趣了,得是多高端的地方,才能培育出甲乙这样的异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站在那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前,不等我们动手,它竟自行打开来。渐渐扩大的门缝里,露出一片黯淡的光,一个矮矮圆圆的身影藏在其中。

“我知道你们会来。”坐在圆桌前的,居然是一只灰毛“小熊”,它咳嗽了几声,声音弱得像丝线,碰一碰就会断似的,“你们跟那些人不一样。”

到房门完全打开,我跟甲乙走进去,不禁都愣了愣这只熊的身上,伤痕累累,有的地方,连毛都秃了。最夸张的是耳朵,这玩意儿除了脑袋上的两个耳朵,身上也到处长着圆圆的熊耳朵我从没有见过耳朵这么多的熊

等等,还有“别人”白天我看到的那个清装女子,就飘在它的旁边,半透明的脸孔苍白一片,一双秀丽的双眼充满憎怨地瞪着它。

可是,她没有脚,从大腿往下,只看见一片袅袅的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闻得久了,连我的嗓子都不太舒服。可以确定,这不是死灵,只是一种“气”。

“人死之前的一口怨气。”甲乙盯着那“女人”,摇摇头,问那头熊,“多大仇你们。”

“抱歉,我已经没有衣服可穿了,来不及做。”熊答非所问,“请坐。”

微弱的灯光照出这件十分普通的屋子,最然陈旧,但还不算太邋遢。靠墙的柜子上,摆着三个模样很特别的布偶,三只一尺多高的灰毛熊,很像它自己。一只穿着月白长衫,脑袋后还垂着一根辫子,熊抓里还握着书卷,是真书,封面上用比芝麻还小的字写着“牡丹亭”;紧挨它的,是个穿旗袍梳旗头的小熊,握着百花团扇,笑眯眯的熊脸;还有一只穿龙袍的熊,手握弓箭,龙袍上的每根丝线,都在闪闪发亮。这样精细的手工,只怕能让世上所有做熊玩偶的师傅们汗颜。

我还注意到,雪白的墙壁上画满了飞鸟,一种用墨汁勾勒出来的,形态模糊的飞鸟。

生平还未来过这么矛盾的地方,童话与诡异交织而出现。

“如果你们要抓我,我是打不过你们的。”熊看着我,慢吞吞地说,“可我现在要等一个人,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能再给我一些时间么就到天亮之前吧我从不求人的。”

我没答它,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叠散乱的卡片上,问:“千机通讯工作室,你开的我很好奇啊,卖手机”

“卖声音。”它倒一点都不隐瞒,“世上有许多人,希望听到别人藏在心里,不肯说出口的声音。相恋的人,想知道对方心里是否真的有爱;做生意的人,想知道对方投标时开出的底价是多少;互相憎恨的人,想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些,都是声音呀。”

“你一直做这种生意”我突然明白他身上那么多耳朵是拿来干吗的了,好奇特的妖怪。

“也不是一直,只做了几个月而已。”熊很老实地说,“这是最快的赚钱方式,我觉得我需要积攒一笔钱。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够了。我的工作室已经停业了。”

“不可惜么”我笑笑,“你这种能听到声音的人才,应该将你的事业发扬光大才是呢。”

“我已经聋了。”熊淡淡说道,“我的伤太重,已经听不见心里的声音了。就连你们说话的声音,我也听得模模糊糊。可能再过几天,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呢。”

我微微一怔。

“有人告诉我,你是危险人物。”我开诚布公,“你绑架了叶家的大小姐,我收了叶家的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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