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梳点点头,隔着门喊了一声,“妈,我走了,你再多歇会儿啊!”
除了咳嗽,没有回应。
林梳跟着林兴德出了堂屋,“耳朵”摇着尾巴尾随而上,林兴德呵斥道:“回去!别跟着我们,在家看屋子!”
“耳朵”不停地摇尾,却没有听话的意思。
林梳蹲下身,抚摸着“耳朵”的脑袋,“回去吧,别送我了,山路远,来回一趟对你这个岁数的狗来说,已经吃不消啦!”
“耳朵”半直立起,将前肢搭到林梳的膝盖上,它吐着舌头面朝林梳呼呼直喘,像是乞求又像是依依不舍,尾巴也摇得更加厉害。
“算啦,不管它哩!”林兴德关上堂屋的门,对林梳道:“它爱跟跟吧,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自然也就不跟哩。”
林梳“嗯”了一声站起,一边整理背包带,一边告别式地再望了望从堂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温暖且熟悉的灯光。
家的灯光照亮过她的归来,现在又照亮她的离途,林梳想,她这一辈子,大概无论离家多远,离开多久,都会思念林子间的这盏灯光吧。
两人一狗,穿行在黑黝黝的林间小道上,林兴德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光圈微弱,视距有限,很多时候只看得到白蒙蒙的一圈,究竟照在什么上,根本分不清,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至少有那么一个光圈晃动,能让行路人胆壮一些,踏实一些。
偶尔途径林子稀疏的地方,视野会突然变得开阔许多,也清晰许多,林梳边走边望向头顶的星辰,黎明前的夜幕上,它们像投洒在天穹的钻石花,星星点点闪动着,令人无比沉醉。
林梳想起头晚母亲王洁芝说的话,不禁冲着夜空深深地呼吸着山里新鲜清冷的空气,如果她有着追逐星辰一般的渴望,那么,她的星星又在哪里?
父女俩一路沉默无言,只顾闷头赶路,唯有“耳朵”不时地欢叫两声,在两人间轮换着跟跑,到天色转白天光放亮时,父女俩下了山。
稍微歇了歇,两人一狗又往小镇的汽车站走,车站倒是不远,因为小镇总共只有一条街,弯弯曲曲,自西向东绵延了两三里,街的两侧则高低错落着镇上的居民人户以及商店杂铺等。
林梳远远的,已能看见汽车站的影子,相比城市或县城,小镇的汽车站规模实在小的可怜,除了门口挂的招牌,就像一间勉强算宽敞的杂院,停放着四、五辆大巴和几辆中巴。
“行了,爸!”林梳紧走几步撵上林兴德,“到地方了,还有时间,咱不用急!”
“没事儿哩!”林兴德朝前指了指,“咱到的早,你上车选个好位置歇着多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