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太当然没有拿棍子，她装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从来不在韩天赐面前提起。
韩天赐知道她的感受，从此发誓，再也不会来学堂半步。
韩天赐念出古庙匾额上的字，文玫以为韩天赐以前上过学，八大山人四个大字，都是启蒙就认得的字，上过几天学就能认得，所以文玫也没觉得奇怪。事实上韩天赐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他认识的那些字，是韩老太卧床那些年，韩天赐拿着药方跑药铺，看药方上的字，对照着药名，慢慢认识了一些。而且，看过一遍的字，他就能立刻记住，再也不会忘记。而且镇上许多地方，有碑文，有匾额，有招牌，通过这些途径，韩舍认得的字，其实已经比学堂上的大部分学生还要多。
“不许胡闹！”文玫不许韩舍耍性子。
可是这次韩舍很固执。
“不强求，不强求！”赵先生很宽厚的说道，从案上抽了几本书，递给韩舍道：“来，拿着，闲暇的时候读一读。”
韩舍没有伸手。
“还不谢谢先生！”文玫也是无奈。
韩舍低着头，慢慢伸出手，从赵先生手里接过书本，依然是鞠了一躬，谢谢二字，到底没有出口。
鞠躬即为谢，赵先生毫不为意：“慢慢读，不喜欢的话，嗯……”
赵先生停顿了下。
“不喜欢就扔了吧！”
接着面带微笑转向文玫：“姑娘就是镇上新来的客人吧！听说要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此地甚好，姑娘不妨多走走，看看和家乡有什么不同。”
看到文玫和韩舍走出学堂，赵先生忽然心情大好。
在他送给韩舍的几本书中，有一本是当年老不修亲手书写，让他日日诵读的。
“一股穷酸气！”这是多年之后，赵先生读透了才终于明白过来的。
和老不修一样，浑身一股穷酸气！
“老不修呀老不修，真不知道当年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凭借这样的穷酸文章，竟然也能凝聚一腔浩然气最终成圣！只能说天下愚人太多，才来信你！嘿嘿嘿，反正你这个传承，到了我这，只能断代，今天我把它送出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才对？哎，说起来，若说信你是个愚人，那我岂不是个大大的愚人？老不修门下，也没几个嫡传，我好歹也算一个吧！”
“他若是真不喜欢丢了，也不怪我。”
赵夫子心里美滋滋，一身轻松，不住嘀咕。
虚空之中，一个獐头鼠目山羊胡的老者，正迎着罡风艰难行走，深一脚浅一脚，也不见他脚下有路，却可以脚踏虚空，很是怪异。
老者极目四顾，娘哟，这是哪里呀，感觉要迷路！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老者蹲坐，放声大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哭了一会，老者站起身来，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然后又在身上擦了擦，继续深一脚浅一脚迎着罡风前进。
罡风如刀，老者衣衫褴褛。
老者脚步看似迈的极慢，身影却是一息千里。又走了不知多久，老者忽然停住脚步，歪着脖子，似乎在凝神感受什么。
“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老者极为兴奋，咧嘴大笑，露出口中硕果仅存的几颗黄牙。
“臭小子，又在编排我！”老者忽然大怒！
老者伸出手，对着眼前虚空，不住用手拨弄，好似在找什么东西一般，接着，也不知道是何方何界，天穹之上，一道虚空之门开启，老者一个跨步，从虚空之门中走了出来。老者先是伸了个懒腰，接着曲起中指，放到嘴边哈了一下，对着下面遥遥一弹。
赵先生哎哟一声，脑门上落了个白印，似乎被人当面弹了一下。
“以儆效尤！”山羊胡子老者嘿嘿嘿笑着，颇为得意，身后虚空之门缓缓关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