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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湄从胸腔里大大地吐出一口郁气,这才真正眉开眼笑起来。

本来如果是睡薛瑶睡过的床,她还觉得有些膈应呢。

换张新的最好。

她和薛瑶的那些是是非非,如今还没清算清楚。

她真不想碰她的东西。

其实说起来,如果不是出了荷花池的那桩意外,顾湄和薛瑶只能算是闺中恩怨,小女儿家拌拌嘴,并不算多大的事情。

顾湄从前也没放在心上的。

她出身贵戚,南阳郡主也是个大方的人,从小对她的教导多是积极向上,所以顾湄还真没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性子。

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面,与顾湄结过仇的没几个。

甚至因为她身份尊贵,许多人还上赶着巴结她。

唯独薛瑶是个例外。

薛家人都长着一副好相貌,薛向陵如此,薛瑶也如此。

顾湄记得,她有一双很大的杏眼,眉目灵动,眼里尤其多姿多彩。

两人每每吵架时,薛瑶那双眸子便格外飞扬跋扈。

顾湄不喜欢薛瑶,很大原因便是她的这对眸子。

薛瑶这人太过桀骜,每回有了什么争执,薛瑶眼里的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尤其是,在顾湄一次次被她说成“傻缺”时。

顾湄其实不大懂“傻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一想也能知道,带“傻”字的能有什么好话吗?

若不是顾湄已经死过一次,她真的想象不到,薛瑶竟然有这么恨自己!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顾湄已经断定,幕后真凶是薛瑶的可能性最大。

除了她,还有谁会想害自己呢?

顾湄猛地一下子又想到了午时时,薛向陵的瘟疫论。

顾湄真的从没觉得自己做人到了这么失败的地步。

与她交好的姐妹,明明很多呀。

顾湄抬起爪子搔搔头,心里的那团毛线越滚越大。

这时候,李管家已经让人将小床搬到了薛向陵的居室里。

外居室每晚都会留个仆从守夜,所以顾湄和薛向陵一同住到了里间。

只不过,一人一猫的距离挨得有些远。

挺好的,顾湄很满意。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扬着脖子,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先四处观察起它的房间。

嗯……

顾湄细心地在每个角落里都闻了一遍,居然真的一点女人的味道都没有?

顾湄吃惊地吐了吐舌头。

原先长姐议亲的时候,她便听她娘私下里与她爹说起过。

说淮阳侯虽是个好人选,但如今也没有通房,怕是有什么隐疾哦。

本以为这是个夸张的说法,可瞧见了薛向陵对春姨娘的态度,又瞧见了薛向陵的屋子,顾湄觉得,薛向陵没准还真有什么隐疾。

会不会……

他不喜欢女人,喜欢母猫啊!!

顾湄越想越害怕,她一个没有绷住,浑身都要打起寒颤了。

薛向陵道:“又在怕什么?”

“怎么身体这么差。”薛向陵见它忍不住在发抖,还以为是哪里被冻到了。

他又让下人加了一床小棉被来。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一种罪恶感迅速蔓延上顾湄的心头,他是个好人,对猫还不错。

这些日子还得靠他赏饭吃呢。

这两面三刀的小家伙,随即伸出猫头去蹭了蹭薛向陵的手背。

毛茸茸的触感,薛向陵一笑。

他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明天我让人去集市里给你买点零嘴儿回来,不过,羊奶还得每天喝。”

明显是看出了顾湄对羊奶的排斥,薛向陵给一颗甜枣,又给了一根棒子。

顾湄也知道作为一只猫,是没有抗议的权利的。

它蔫蔫儿叫了一声,算是应答。

“行了,很晚了,睡罢。”

薛向陵把小被子给它盖好,最后伸出手去褥了把猫头。

头顶的碎毛被揉得有些乱,顾湄晃晃脑袋,方才在薛向陵低沉的嗓音中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夜,比想象中要过得快些。

顾湄没有做梦,只是依稀在睡梦中翻了好几个身,似乎睡到半夜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摸了摸它的肚皮。

手真欠。

顾湄打了个哈欠,它用爪子揉揉眼睛,然后舔了舔自己的脸。

外头晨光熹微,天还未完全亮。

薛向陵高居侯爷之位以后,便是正经的列朝在班的大臣,这个时辰,应当是上朝没回。

左右闲下无事,顾湄跳下床,呼哧呼哧地将放在地上的羊奶吸了几口。

好在这只猫崽子的胃小,否则就顾湄这个吃法,迟早得饿死。

它踏出房门,侯府的下人们正在各忙各的。

十七这具猫身虽胖了点,到底还不满三个月,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了它。

正中下怀。

顾湄偷偷摸摸地从房里钻出来,她还记得荷花池的方位。

虽然如今是元光十八年,但过去先踩个点,总可以吧?

顾湄夹着尾巴,悄不做声地溜往荷花池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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