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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就凭你跟我讲了个不该讲的故事。”

“真是没有天理了。故事是你让我讲的,一个愿打一年愿挨,都是自愿的……怎么?这个故事让你不舒服了?这么脆弱?你真不如你老娘。她老人家敢做,而你竟不敢听!”挣脱不开,我只能用嘴来帮忙。

花二郎果然被我激怒了。

他一下便坐了起来,伸出铁爪般的巨手,将我瘦削的肩揉搓在手心里。泛着血丝的大眼里,燃烧着一簇火焰。他的面孔,已有些恐怖。嘴里大口大口呼出的热气,在无意中泄露,他的心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你再说一遍!”话音落下,他的铁指,已深深地掐进我的皮肉里。

我疼的直冒汗,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就是不把自已柔弱的一面展现在花二郎的面前。

我一手掰他的手指,一边忍痛骂道:“说就说!放开你的狗爪!”

花二郎愣了一下,眼里渐渐有了讶异,手却蔫蔫地垂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为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可以一辈子藏在心里的,可你却说出来了。你心里舒服了,却将你的压力转嫁给了我……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妖女啊?你哪来哪去,你给我滚,滚!”

说到最后个“滚”字,我看到花二郎的眼里飘起了一层水雾,他的手,紧紧地按在胸部的位置,似乎很痛苦!

花二郎进屋后的表现,不言而喻,我所说的一切他已得到了求证与确认。否则,他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怨恨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我偏不滚!我抱着双臂站在花二郎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此刻的花二郎,全然没有武将的纠纠英气和豪情,他剩下的,是无助,是无奈!他无法接受亲人间互相残杀的现实,哪怕他见惯了血流成河,尸体遍野的场景!

“我知道这一切的错不在你的身上,是你母亲犯下的罪孽,你不必自责,更不必一肩承担。”我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失了常态的男子汉,却觉得此时不能仍下他一个人不管,男人,也有脆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花二郎沉寂了片刻,他猛地拍了一下床栏,吼道:“拿酒来!”

我很顺从地到隔壁取了一瓶白酒与酒盅,斟了满满的一盅,递给了他。我知道,酒,对于现在的花二郎来说,是最好的朋友。

花二郎一饮而尽,瞪着红眼,将空酒盅重重地伸到我的面前:“嗯?”

我不知花二郎的酒量,但还是很快地斟满第二盅酒。也许,一场大醉后,花二郎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花二郎端着酒盅,却没有往嘴里倒去。他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突然,将酒盅举到我的唇边:“给我喝下去!”

喝就喝,又不是毒酒!再说我的酒量好着呢,在现代的时候喝下一瓶XO还能开车回学校。

我一口喝尽,望着花二郎笑道:“好酒!本小姐再来一杯?”

花二郎不作声,可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你说话的口气像她,连善酒的脾性也像她,都是畅快的女子……”

刚还暴跳如狂豹的花二郎,眨眼之间变成了柔绵羊。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心里隐约地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我的某些言谈举止有些像那位去世三年多的二少奶奶,我的出现,更勾起花二郎对她的思念。所以,他让我住在女人们不能涉足的这间书房。在不同的程度上,他将我当成那个“她”了。

我又被感动了!

我斟满了第三盅酒,有些感伤地说道:“二少爷多饮几杯吧?酒能解千愁……其实雨俏也不想将那件事告诉你的。可,这事假如永远隐瞒下去,对大少爷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啊。还有那个奶妈,她被关了八年后自杀在地牢里,留下一个女儿,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她们又多么的可怜啊。”

花二郎接过酒,又是一口猛吞。然后痛心疾首地说:“我方才是气糊涂了,才会对你发急。你不是不该说出实情,而是我一时接受不了。我的母亲大夫人,为了一个爵位,竟然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来。受惠的是我,而遭难的竟是我素来很敬重的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一头是亲生母亲,一头是兄长……都说你是个什么都会的小妖女,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一剑砍死你的娘亲,再将隐情不报任由着血腥蔓延的四夫人关终身监禁……可二少爷会同意吗?再怎么说母子连心啊,这世上有几个将自已亲生的母亲杀掉的?

我不便将心内的主意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花二郎一把夺过酒瓶,“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猛倒,两股酒泉,从他两边的嘴角直流而下,淌在了他的前衣襟上,湿了身前的被褥。

喝进大半,他又突然停了下来,笑了起来,笑容很恐怖,“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花二郎真能大义灭亲?

“我无法将母亲送上不归路,但我可以自行代母了断。再说母亲是为了我才犯下这等大罪,理应我替母亲赎罪。”花二郎说完,又猛地喝了一大口。

我听懂了,花二郎的意思是不能杀他的母亲,他去代母死。“不行,不行的。你又不知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会请父王饶了母亲而赐我一死,这样我才能面对大哥及各位兄弟。”

“王爷不会这么是非不分的,他不会要你死。王爷知道真相后,他会赐你母亲大夫人死还差不多。”我分析着。主要是不想亲眼看到花二郎走向死亡。他这个人,还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汉!

“再不然,我领着母亲远远的离开王府,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穷乡僻壤奉养母亲过一辈子,而把我名下的财产和爵位交还给大哥。这样做,我也能心安些。”

这条道,比第一条道稍好一些,能留住花二郎的生命,可依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抓耳挠腮地想着主意,我甚至怀疑自已将一切说出是否是正确的。

门,轻轻地被叩响。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魏嬷嬷,轻声地往里喊道:“二少爷、姑娘,大少爷来了。”继续宣传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read.xxsy./info/187911.html

卿这次采用主支线相互交叉的写作方法,将个人情感与皇权斗争揉合在一起,卿自以为,是一部比较好看的小说,情节曲折,描写细腻,会出现许多卿自写的诗词。亲们若信得过卿,请亲们过去看看吧,喜欢就将卿的新文收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忍辱负重明大义

花大郎不戴面具地闪了进来,对随后想跟进来倒茶的魏嬷嬷沉着脸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前。若有人执意进来,不管何人,撵出去就是!”

自从我给大少爷做了面具后,他似乎没摘下过。而且,他对下人从来是和颜悦色的。今天的这付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魏嬷嬷肯定吓得不轻,她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关严了房门,放下了两重帘子。

大少爷走过去将半开的窗门也关上了。

他要做什么啊?虽说是初秋的天气,可大中午的还是热得有些受不了,秋老虎嘛。

花二郎低着头,好像眼前的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他根本没看见!

大少爷一把抢过酒瓶,也学花二郎那样猛灌。可花大郎是没有酒量的啊,几口才下肚,已呛得眼泪鼻涕乱流了。

我伸手便去夺他手中的瓶子,“不会喝酒的人充什么好汉?不怕呛死啊?”

“要能呛死醉死,我……我……”花大郎竟像个娘们似地抽泣了起来,却紧紧地拽住酒瓶不放。

“你怎么了,到这儿撒酒疯哭鼻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文质彬彬的花大郎吗?”我弯下身子去逗大少爷。

花二郎似乎明白些什么,他拿起我给花三郎擦身退烧剩下的那大半瓶酒,狠狠地撞了一下花大郎手中的酒瓶,“喝,大哥!咱们兄弟今儿一醉方休……”

花大郎的一只眼里泪流不断,却笑着说:“喝……咱们喝!今儿我要开戒!”

泪和着辣味的酒,像一颗催泪弹,将花大郎弄得面目全非,他边喝边哭,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花二郎没哭,但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哭丧着脸,不时地举瓶猛灌,嘴里清晰地说道:“哥,二弟对不起你,真的没脸见你啊……”

“二弟别说了,你哥我啥都知道了……方才我在门外站了许久,你与雨俏的对话也……也全听见了。”花大郎拍着花二郎的背部,“砰砰”直响。

“不,我要说,要说!若不是我,哥今天仍是个俊美的公子哥儿,是父王喜爱的王位继承人……你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害的啊……我罪该万死,我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啊……”花二郎说着,自已将自已的胸部拍着震天响。

花大郎一把攥住花二郎的手,哭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我的脸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也永远无法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了……你说的那几条道,统统都不行!二弟听哥的,这事千万别让父王知道。一旦父王知道了,不说大夫人难逃其咎,还会连带四夫人以及相关的人,连雨俏都脱不了干系,她也有个知情不报之罪……王爷盛怒之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整个王府又将陷入不安宁的状态。父王年纪渐渐地有了几分,又刚从战场归来,元气一定大伤。咱们不能很好地侍奉父母,难道还要给他们添心伤吗?说心里话,我方才从大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时……心里那个火啊,真想将大夫人一把掐死!可冷静下来后,又听了你们的一番对话,我有了主意了,希望二弟听哥这一回,千万别嚷嚷,这事就我们这几人知道算了,将事情烂在肚子里罢-”

花二郎跳了起来,手中的酒瓶“啷当”落地,“不,绝对不可以!这样对哥太不公平了!”

“傻二弟,你以为处罚了你母亲她们,哥就会感到公平了?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事情的轻重缓急。大夫人能将一切事情真相告诉我,就说明她的心里还有公断。大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做子女的,能宽恕便宽恕吧。做子女的,总不能眼睁睁地送父母上断头台?这还是人吗?”

花二郎的泪流了下来,抱着花大郎“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花大郎的话意,他似乎知道了大夫人以前背后所做的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将紧抱在一起的兄弟来分开,分别递给他们擦脸的巾帕。然后从大少爷的兜里掏出那张柔软的羊皮面具,轻轻地替花大郎戴上。

大少爷轻轻地拍了拍我手背,哽咽地说:“谢谢姑娘……”

戴上面具的大少爷,脸上顿时看不见伤痛的表情。只是那只完整的眼里,透出浓浓的悲戚与痛楚。

花二郎蹲在花大郎的面前,两手握着花大郎略显颤抖的手,像个孩子似地抑头问:“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愚弟也是刚知道一会。”

“早饭后不久,哥去大夫人的院里,为了安排明天父王的接风宴去讨个示下。刚转过围墙,就见到你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我喊了你两声,你也没听见……进了上房,还没转过长廊呢,里头一块乱嚷,说大夫人晕倒了。哥急忙跑进去,果然几个贴身婆子围着大夫人哭喊。哥一边急忙派人接大夫,一边让老婆子掐大夫人的仁中。幸好没碍事,闹腾了一会大夫人就醒了。大夫人醒来后,将所有的下人支了出去,说是有话要跟哥说……紧接着,大夫人便跟哥说了这件事……大夫人边哭边说,也是很痛心的样子……”

我明白了。花二郎前去责问豹咬之事,已让大夫人处于崩溃的边缘;看到花大郎为她的晕倒而忙前忙后,深受触动,大夫人的善恶之心萌发,情不自禁地将那件罪恶之事说了出来,以求内心的片刻安宁……

“哥,这事怎么会这样呢?这么多年,愚弟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啊。想到自已的爵位是以大哥的面貌为代价而取得的,愚弟恨不得一死以明志……哥!弟无脸见你啊!”

花二郎将头深深地埋在花大郎的膝上。我虽然看不见他脸上是何情态,但从他双肩剧烈颤动的样子,可以看出花二郎的内心是何等的悲恸。

花大郎抚着花二郎的头发,很柔,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手足情爱,“傻话!你也是蒙在鼓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再说这般刺人心的话,你就不是我花大郎的亲兄弟!从前过去的,咱们以后别再提。从今往后,咱们兄弟精诚团结,共同把王府撑好,共同奉养好父母长辈,管教好下一代。除了这个,有什么比家庭和与兴旺更来得让人期盼的?”

“哥,哥!我花二郎何德何能,修了几辈子才修来你这样的一个兄长!哥,我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的一片成全啊……哥一片孝慈之心,不忍处置我的母亲,那就让愚弟将爵位让出来吧?这样做,愚弟的心才能稍安一些啊……”

“又说傻话!兄弟之间说这些话岂不是太外道了?说心里话,你比哥更适合当王爷。你自小练武,从小跟随父王上战场去朝堂,会领兵,且懂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哥,懦弱没主见,遇事唯唯喏喏,不说手无搏鸡之力,这付面容如何去见外人?如何撑得起一个偌大的王府?为了咱们王府的几百号人,二弟,哥求你,别再执拗了。你以后就挑起一肩的重担,领着大伙往如锦的好日子奔吧,哥和各位兄弟会鼎力支持你的!”

说到这里,花大郎扭过头去,频频地以袖试泪。

嘿嘿,接着宣传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read.xxsy./info/187911.html

亲会发现,卿写正剧也一样不是太差哦,嘻嘻,自吹自擂一下,表拿砖拍偶。

第一百六十二章深醉不知何处

花大郎离去后,花二郎依旧平静不下来。

我虽然痛恨大夫人,却不得不说花大郎的主意是正确的。我拿过一盅早已凉了的绿茶,端给花二郎:“喝口茶醒醒酒。”

花二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不接茶,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哥如此忍辱负重,我又如何忍心?可-”

我知道花二郎是良心不安,便劝道:“大少爷是发自内心的意思,你就别再推辞了。”

“我无法心安!假如一定要让我继承王位,我百年后,一定要将王位传给大哥的儿子,这是完壁归赵,我意已决!”

我很感叹,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禁为他们的手足情深而打动:“这很好啊,雨俏一千个一万个支持!”

“丫头,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

重新打开紧闭的窗户,一股带着太阳气的花香扑面而来。窗前,几株枝叶有些零乱且有些蔫巴的茉莉赫然地种在新翻的土上,原来的那一片桅子花树不见了。

为了让花二郎从痛苦与懊恼中走出来,我故意大惊小怪地表示我的惊诧。

“我早上刚亲手种的。”花二郎在身后轻描淡写地说。

“据我所知,现在是初秋,不是种茉莉花的季节。我家也种茉莉花,种了几十盆,都是春天的时候分盆插枝的。”我脱口便往远处说。在现代的家里,那栋古色古香的别墅,庭院却布置得有些田原风光。因我自小喜爱茉莉花,老爸就让花工种了各种品种几十盆。我最喜欢那种花如米粒,叶是深绿色名叫“碎香玉”的茉莉。它的花朵比其它品种的小,要小很多,不象别的种类花瓣松散;它的花型很紧凑,盛放时也似含苞的样子,花朵很坚实,却很香很香,几米之外便将人罩身其中……

“我知道,但我相信能栽活。以前茉莉的父亲,我的花工泰山老大人就说过,十月小阳春。如今到十月还早呢,初秋的节气恰似春未,所以还是应景的。”

嗨,这个说法还挺新颖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不明白了。既然二少爷如此喜欢茉莉花,为何春天不种啊?”

“我母亲大夫人不准许在府内种植茉莉花。”

我明白了,二少爷此刻种茉莉,一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情愫,更重要的是,他在无声地向自已的母亲宣战和发泄不满。

“丫头,让魏嬷嬷去准备一桌酒菜好吧?精致点。”花二郎突然说。

我这才想起,自从早晨吃了点莲子燕窝后,中饭不知跑哪儿去了。眼看日头都要偏西了,猛一提起,肚子还真的感到好饿好饿。

魏嬷嬷好像是回到“清风冷月”去准备的,天都黑下来了,魏嬷嬷才带着两个丫头提进食品篮来。

我夸张地跑过去:“嬷嬷,你要饿死本小姐呀?你摸摸,雨俏的肠子都断成两截啦。”

魏嬷嬷看着我从提篮里捡了一片亮晶晶的拨丝苹果,担心地叫道:“姑娘小心烫!那是刚油炸出来的……拿手捡,也不怕二少爷笑话。”

花二郎带着一缕笑意站在旁边看着我,好像很欣赏似的,又好像沉浸在什么里边,眼睛里迷茫一片。

“二少爷才不敢笑话呢。他要是笑话本小姐,本小姐就把眼前的食物全抱圆了。”我将一片酒糟的猪舌头也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魏嬷嬷摇着头,边布菜摆酒盅,边说:“二少爷别笑话我们家姑娘。她就是这个样,背人无坏心,就是说的做的咱们瞧着各色……要论起心眼来,那真是谁也比不了她,却没有害人之心,是个好姑娘。”

花二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听了也浅笑道:“雨俏姑娘这种性子虽特别,却很好……嬷嬷,你不觉得她的脾性有些像一个人吗?”

魏嬷嬷想也不想地说:“像咱们先前的二少奶奶,爱说爱笑,还总是喜欢作弄人,喜欢在我们这些老婆子的头上偷偷地插根草啊戴朵花的,要不躲在暗处吓唬人……唉,日子也真快,转眼都过去三年多了,府里的这些老人都还在想着她。”

魏嬷嬷真是老糊涂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不知道了。我往外推她:“好了好啦,又不是开庆功会,你说这么多干吗呀?你看你看,我们是吃菜啊还是吃你的口水?”

魏嬷嬷看了一眼花二郎,一下变得有些紧张了,忙收拾起提篮,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吃你们吃。”

我将花二郎按在小圆桌前,递给他一个酒杯,笑道:“给本小姐斟酒啊,今天算是送行酒吧,明天王爷回来了,我就回‘清风冷月’了。”

花二郎接过酒盅,却不倒酒,有些伤感地看了我一眼,道:“六弟不回来了……丫头,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今后?我不知道自已有没有今后。再说只要在古代一天,我的一天便有花三郎安排了。

我摇了摇头。

花二郎一把握住我油腻腻的双手,“傻丫头,先别急着捡菜吃。我想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呀……能干大事又专情……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我嘴里全是食物,好不容易才蹦出这几句话来,而且是心里话,真话。

“那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花二郎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一惊,惊兔一般地抽回手,瞪着眼睛:“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当你茉莉的替身啊?我不干。”

“你说错了。你身上有她活着的影子,看见你,我确实会时时想到茉莉。可我知道你是你,你是雨俏。你身上有许多特质是茉莉所没有的,你的身上有太多传奇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身边的人。既使是为了六弟,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来照顾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一听这话,我的心好似被捅了一刀,眼里顿时泪光点点。我把满满的酒盅一放,道:“你别跟我提他!假如纯是为了这个义务来照顾我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吧,已经有人代替花色郎照顾本小姐了!你要是再说这个话题,我不是明天走,而是此刻就离开你这儿!”

花二郎的脸色明显很失落,很郁闷,他果真不敢再提,只是提起酒壶:“来,我们喝酒,什么也不说。”

“对,什么也不说!”

也不知喝了几壶醉香绵长且后劲很大的“易难忘”,反正魏嬷嬷进来阻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最后,惹得花二郎发急道:“嬷嬷下去歇着去……再来…看我不撵你出府门……本少爷说到做到!”

花二郎的舌头已经打结了,说话不利索,可魏嬷嬷还是很惊慌地离去了,再也没出现。

我们接着喝,推杯换盅,直喝得他叫我“兄弟”,我叫他“小花篮”。

当脑袋好像被铜锯锯成几大块的时候,那阵痛楚催开了我的眼睛。

我一睁开,马上吓得大叫起来:“喂,你怎么跟本小姐同床共枕啊?”

花二郎一身酒气,目光呛斜地在身旁看着我,“同床没有共枕啊。你看……我用我的枕头……你用你的枕头……”花二郎依旧口齿不清。

我艰难地看了看身子,发现没有遭人暗算的迹象,便有些放心地说:“共枕……共枕就不好了……有人会找你麻烦的……”

头越来越眩晕了,我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花二郎在眼前晃。

花二郎翻过身来,一股很难闻的气息扑上我的脸蛋,他按住我的两只手,裸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脯。红通通的眼里倒映着同样没有清醒的两个小醉女,“听说你眉间的这块东西还有很多讲究?本少爷今晚春风一度,看你的这个处女红还在不在……”

我想用力推他的身子,可推不动。原来一直在眼前晃悠着遮天盖地的星星和莹火虫,这时全幻化成花六郎嘻笑的脸了,一会儿又是花三郎含情若化的表情……“花生糖,花色郎……来啊,本小姐虚过谁啊……”我嘻嘻地在花二郎的身下笑着。

花二郎的面孔一下变得很狰狞,他一手按住我的手,一手便来撕我的衣服……突然,他住了手,像看到一个死人般地发出一声嚎叫:“啊……不是……不是茉莉……不是啊……”

紧接着,他敞着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凯旋

第二天傍晚,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将府门前的那上千平米的开阔地站了个水泄不通。府前长街早就清扫过几次了,还用黄沙铺地,街两旁站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卫兵。他们身穿金黄色的铠甲,手持刀铖,面无表情地站着,淡淡的夕阳罩在身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来。金盔下,一缕红缨络随风轻扬,扬出一道道红色的眩晕,给庄重的场面不经意地增添一抹不合谐的音符……

我和月霓一人一头扶着已显出肚子的丑小姐。大少爷站在左边男人的方阵,眼睛时不时地溜向这边,好紧张的样子。我们右边的方阵前边,站着王府的各房夫人,皆是华盖艳服。有的一脸庄重,不时的踮脚远眺;有的骚首弄姿,顾盼自怜;有的跟身边的人在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不时地发出做作张扬的笑声,引得众人的目光不时地朝她们扫视过去……“咦,那个大夫人怎么没在场啊?”我看见二夫人站在女人们的最前头。她不时转回头来阻止喧哗,香浓的脂粉下,遮不住得意与欢快。

丑小姐与月霓同时往前睃看。

丑小姐低头小声道:“听说昨儿病了。”

病了?我明白,最大的可能是心病!她担心王爷回来知情后会找她算帐!既知现在,何必当初!

月霓东张西望的看了一大圈,却向我汇报了这样一个结果:“哎,看那个四少奶奶,一直往咱们这边看。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你生吃活吞了似的。”

对她,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发虚!怕什么?王爷就要回来了,有他护着,她能奈我何?

我带着一缕无所畏惧的笑容迎向她剜心般的目光。

她还是穿着重孝,只是为了迎接王爷而临时在外边套了一件稍艳的马甲。头上钏钗全无,一头青丝随意地用麻线挽了一个大髻。原先就没肉的脸上,现在只剩一付骨架……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带着两个小女孩从此就要过着寡居的生活。假如她以前对四少爷好一点,不那么凶悍。既使自已先天不足(貌不出色),假如能用女人的柔情将四少爷圈在自已的怀里编花篮,而不是将自已所有的精力成天虎视眈眈地监视四少爷,四少爷很可能不会将情用在我的身上,不用在我的身上显然不会死在我的房里……她恨我是没有道理的,她怎么不从自已的身上找原因呢?

“喏,那位就是六少奶奶,就是四少奶奶后边的那个……对,穿淡蓝衣裙的。”月霓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轻声嚷道。

六少奶奶?也就是花色郎没见过面的结发妻子?自从花六郎逃婚后,府内的人再也没见她走出过“花泯溪”。几个月过去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我对她相当好奇,花六郎像弃抹布似地将她甩了,以后的情景可想而知,那还留在王府做什么啊?明为人妻,实为黄花闺女。若换上我,不说默默地守在那个没有新郎的新房里,成亲的当晚便会一蹦三丈高地扯下喜帕扭身就走,这才能显出咱们女同胞们的气势与豪情啊……我心里还有个好奇,假如她知道花六郎是为了我而抛下她而去的,她现在会不会与四少奶奶一样,咬牙切齿的恨着我,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呢?她还执意地守着,也许是心中还有一丝希望,觉得花六郎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也许就是今天!假如她知道花六郎再也回不来了,她又会怎样?会不会像我一样痛恨花六郎?会不会在痛恨过后,心底里衍生出对花六郎的祝福?这样看来,可怜的六少奶奶在某一时段竟与我是同路人!想着同一个人,恨着同一个人!

一抹淡蓝裹着她玲珑的身躯。望着她的窈窕的背影,我知道,我第一次欠了一个女人的情。这情债,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丑小姐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笑道:“傻妹子在看什么呢?女人堆里可没有三少爷。瞧前头的,已来了举着旗的兵士,想必王爷随后就到了。”

我敛起纷乱的思绪,讪讪地问:“姐累了吧?”

“还好!见天顶着个西瓜似的肚子,别人看着累的慌,自已倒没啥感觉。”一丑小姐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地说。

“小姐的肚子尖尖的,都在下腹,背后看上去不象怀胎的,老嬷嬷说这定是位孙少爷,听说这种样子怀的都是男娃。”月霓偷看了一眼自已的肚子,也是一脸幸福地说。

丑小姐望了一眼月霓平坦的腹部,浅浅一笑:“月丫头显怀的时候也让那个有经验的嬷嬷看看?”

月霓满脸透着红光,低下头去:“还早着呢,四五个月才会显怀呢。”

什么什么,听她们的话音,难道月霓也有孩子了?

月霓见问,更是满脸喜色,贴在我的耳边道:“二个多月了…”

哇,这真是件大喜事啊!我跳了起来,扑在月霓的身上,又笑又叫道:“月霓你好棒哦,月霓你太厉害了!孩子出生了可要让雨俏当干妈哦,还有姐肚子里这个,偶当的是姨妈……”

丑小姐忙止住道:“放手快放手!有胎的人哪禁得起你这段揉搓……瞧还不悄悄的,都朝咱们这边看呢……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喜欢孩子,以后自已生他十个八个的。”

我嘟嚷道:“跟谁生啊?再说本小姐也不想生,又累又难受,生的时候还痛。你们生好了,拼命的生,然后送几个给雨俏玩玩就可以了。”

丑小姐与月霓忍不住要大笑了,又得拼命克制住,都压低声音道:“你听听,还有生孩子送给你玩的?你当孩子是玩物啊?亏你想得出来。实在想玩,别人的孩子可舍不得给你玩,自已生两个玩玩吧……不知跟谁生啊?真真傻丫头!王爷回来了,要办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你的婚事吧?到时你与三少爷可劲地生吧。”

我的脸被她们说的通红,有些扭捏了起来:“谁说要跟他生了?本小姐才不呢。”

“少嘴硬,我们什么没瞧在眼里的?”月霓拧了一下我的脸蛋,笑骂道。

“嘘,别嚷了,王爷与三少爷过来了。”丑小姐站直了身子,道。

大队的人马过后,身穿金色铠甲的王爷与身穿白袍的花生糖揽辔缓缓前行。马后的一辆挂满黑纱与白花的马车上,赫然地放着一具棺材。棺材后面,所有打旗与持戈的士兵们全是一身素白的孝袍。

迎接凯旋的队伍里倾刻乱了阵脚,纷纷私语了起来,都在猜测这棺材里到底装着谁?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兵士,战场上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王爷不可能煞有介事地这么慎重地用棺材将他带回来,再说死人太多了,也带不过来……这到底是谁呢?府里随着去征战的主子吗?那些有亲人上战场的女人们纷纷着急了,情不自禁地围了上去。

王爷面无表情地下了马,对二夫人领着的夫人队伍正眼也不瞧,却直直地往六少奶奶、四少奶奶走了过来。

下马后的三少爷对我投过一个惑人的笑容,转身便指挥兵士们抬棺材进府门。亲们,这是今天上传的第二章哦。

大家周未好哈!

第一百六十四章雨荷……新姨奶奶?

棺材里装的是谁,府内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竟是花六郎!

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便蹲在“花泯溪”的门口大哭了起来。他不是说降了敌做了敌军主帅的乘龙快婿了吗?怎么又死了呢?难道那凶悍的主帅千金不满意花色郎而又把他杀了?

我呜呜地大哭,“花泯溪”已哭声一片,院里全是人,全都悲泣着,所以我的哭声并不显得突兀,也就没人注意在角落哭泣的我。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我抬起泪眼一看,是花二郎。他虽然换上了一身素袍,脸上却没什么悲戚之情……见惯了战场的死人,心也就不知不觉地硬了。我想。

“傻丫头先别嚎,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我随着他走到一个僻静处。

“那棺材是空的,六弟不在里边。”花二郎扯过一段有些枯萎的牵牛藤,咬在嘴里,说。

“那弄个棺材回来做什么?好玩啊?你们没见六少奶奶当场就晕过去了?你看,‘花泯溪’的人哭成了一团,在布置灵堂呢。”我一惊,随后便有种遭人戏弄的忿恨。

“父王正是要这种效果。你这个小脑袋瓜子一定想不到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吗?这是为了整个王府不受朝庭的惩罚与降罪。你想,一个王爷之子竟然临阵降敌,这要传到朝庭皇上的耳朵里,不说轰动之极,灾祸也至极啊。所以父王只能报六弟阵亡来掩饰,以保王府安全……这事瞒着全府的人,为得是制造出个逼真的效果来,真相也只有父王,我知道,现在再加上个你。”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会泄露出去?”

“你在此之前就已知道六郎成了敌将的女婿,这事不想瞒你。再说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我相信你。”

我对花二郎的这种信任,心里是很感动的,但嘴里就是不想那样表达,低头不再说话。

“走吧,咱们一块去‘翠薇堂’等父王。想必父王去祭奠一下四弟就会过去的,上房的主子们早就过去候着了。”花二郎见我呆站着不动,说道。

王爷进府后直奔四少爷的灵堂,这种舐犊之情谁都能体谅,谁都不想去打扰。可接风宴也不得耽误,所以花大郎身为临时府内主管,不得不去灵前请驾……这是花二郎在路上告诉我的。

到了“翠薇堂”。这是一个翠松前后环绕的建筑。红漆黄顶,玉阶楠木本色墙。虽也是雕梁画栋,可这里的木雕显得比其它处厚重,似乎沉淀着什么历史的痕迹。

上得浅浅的八级台阶,中间是一个很宽大的厅堂,旁边各有两间面积较小的房间,一样的格式,一样的摆设。厅堂的中内共有八根一人都环抱不过来的红漆大柱子,每根柱子上都描着金色的篆体字,我一个字也认不出来。柱与柱子中间,今天摆着几十张席面,铺着垂有金丝缨络的绣花红桌巾,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的菜肴。府里的主子们全集中在这儿了,在几位管事娘子殷勤的指引下,纷纷就坐。除了中间的那张席面只摆放两把椅子外,其它的全是四把椅子。

丑小姐与月霓已在偏东方向的席面上坐下了,还坐着一位似曾相似的人。

那我坐在哪儿啊?花二郎已被他的爱妾萼儿拖去就坐了。

见我站在厅堂东张西望的,月霓走过来,将我拉至她们的桌上坐下。

“雨荷?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原来似曾相似、看着面熟的人竟是雨荷。

雨荷一身盛装,头上饰物金光夺目。渐显丰满的脸上挂着矜持的笑,优雅温柔地站起来跟我问了声好。

我有点纳闷,今天是王府的主子们给王爷摆的洗尘酒。雨荷一个丫头身份的人怎会出现在这儿?我可不一样哦,王爷的眼珠子,三少爷即将迎娶的新娘……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月霓跟我说的悄悄话。

丑小姐望着表情各异的我们,声音低低地笑道:“雨俏妹子,从今往后雨荷与你就是一家人了,就像月霓与你姐我一般。”

这什么意思啊?我有点糊涂了。雨荷却低下浅笑的俏脸庞,伸出涂了丹蔻的尖指,撮起一粒南瓜籽,轻轻地送进同样是丹红如霞的小嘴里。

月霓掐了我一把,“傻妞,这也不明白?二夫人昨儿说了,让雨荷妹子给三少爷作房里的人。到时你是三少奶奶,她是三姨奶奶,可不是一家人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的心里好像突然被扎进去一根刺一般,虽然我也很喜欢雨荷,柔弱文静,像她的名字一样,雨中的荷莲,出污泥而不染。而且当时将她弄到花生糖的身边,就是想让她代自已陪伴花生糖。可现在形势变了,我生活中少了花色郎,只剩下花生糖了。一想到她要与自已分享花生糖的柔情与爱,我又受不了!

丑小姐不明就里,喝着大少爷特地让人送过来的羊奶,笑道:“这雨荷,看上去就像月霓这丫头,文文静静的,心里干干净净,不象那个贱人樱桃,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有雨荷在妹子的身边,就像月霓在我身边一般,算是有个左右臂膀吧。”

丑小姐知道什么呀?我又不好当着雨荷的面发泄自已内心的不满,只得讪讪地说:“这二夫人呃,她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给花三郎办这事了?”

丑小姐依然有滋有味地喝着,喝的间隙侧过脸来,嘴上一圈白奶沫,“你不是很快要与你的花生糖办喜事了吗?府里的规矩,少爷正式成亲前,都要事先放一二个侍妾在屋里……二夫人时常去‘花涧溪’,一来二去的常遇上雨荷,雨荷相貌好性子稳,二夫人自然瞧上了。”

这真叫引狼入室!我狠不得甩自已的大耳刮子!

月霓笑着插嘴道:“这倒是什么意思啊?真不懂。”

“这有啥不懂的?少爷在新娘未进门前便有了经验,这样便能更好地待新少奶奶了……”

丑小姐后面的话我已听不见了。我只是在想,二夫人竟然给花生糖娶小老婆!花生糖尽管现在可能不知情,可以后知道了他就敢违抗二夫人的安排?好像他没这个胆子!再说了,雨荷跟我这么要好,我没法狠着心将她赶出去,或者故意成天找她的岔,我放不下这个脸来。可我实在无法想像与她共侍一夫的生活场景,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几个心爱的帅哥哥,而那个要托付我终身的人却不可以,他的心里,他的身边,只能是我,雨俏!

席面上突然乱了起来,只见匆匆进来的大少爷在二夫人的耳边说些什么。

二夫人脸色沉郁地站了起来,挥手示意如苍蝇般嗡嗡的人们安静,然后说了句:“王爷不过来了,命咱们自已开席……上菜……”

王爷与大夫人的那张空桌子,此刻,显得特别刺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石破天惊

王爷当天晚上并没有回到“清风冷月”。

先一步回去的我,不时地走到廊上观看对面屋子的动静。漆黑、寂静,连长廊上的鸟儿们也闭嘴了。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王爷的屋子依旧帘帷重掩,门窗紧闭……王爷怎么不回来住啊,难道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他出征前是那样的不放心我,生怕我被府里的人欺负与算计,嘱咐这个吩咐那个,还特地在府里安插一个人在危难的时候好帮我。那这次是怎么了,难道出去几个月就把我给忘了?

魏嬷嬷也有些疑惑,但她怕我急上加急,只得安慰道:“王爷这次出去几个月,乍一回来,还不得上各房夫人那儿去看看住住?这一去不得有几天的工夫?姑娘安心的跟着绣娘学点女红罢,以后当少奶奶可用得上。王爷一回‘清风冷月’,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替你与三少爷完婚,肯定是这样的。”

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王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很少上各房夫人那儿过夜,他有些清心寡欲的意思。再说了,王爷不回来,那个花生糖也不见了踪影,更别说花二郎了。

魏嬷嬷笑道:“三少爷现在哪有空来找姑娘?准备婚礼还来不及呢。反正过几天便要天天在一起了,也不在这一二天。”

我被魏嬷嬷说的有些难为情,抢白道:“谁想他来了?”

“谁想谁不想自个心里知道……姑娘,老婆子有件事求你。”魏嬷嬷突然正色地说。

“说,只要雨俏能办到的。”

“老奴与姑娘相处这么一段时间,离不开姑娘了。姑娘过几日到‘花涧溪’,求姑娘带老奴一块去罢?别看老婆子老胳膊老腿的,可还是满身的劲。到时姑娘有了小少爷了,老婆子帮着带,生十个八个的,老奴也带十个八个的。”魏嬷嬷抑起满是皱纹的脸,憧憬地说。

我被她说笑了,“谁生十个八个的呀,嬷嬷当本小姐是母猪啊?嬷嬷放心,雨俏也喜欢你,走到哪儿,把你带到哪儿。”

魏嬷嬷合起双手:“阿弥陀佛,老奴遇到一个观世音姑娘喽。”

说笑间,我又情不自禁地跑到走廊上。对面依旧黑灯瞎火,如死一般的寂静。

第四天第五天依旧如此,我有些稳不住自已了,对魏嬷嬷道:“嬷嬷,你悄悄去大少爷的‘花涓溪’探探消息,这王爷到底上哪儿了,也不回来说一声。”

魏嬷嬷将永不离身的鞋底往桌上一放,“老奴正想去打听打听……这就去。”

出去了大半天,魏嬷嬷黑脸黑嘴地回来了,连连叹息。

我给魏嬷嬷倒了一杯水:“王爷在哪儿啊?”

“王爷自从那天一下马便奔往四少爷的院子里了,这几天全在灵前守着,根本没去各房夫人那儿,府里所有长成的少爷全在那儿侍候着呢……大少爷也好几天没回院了,大少奶奶也正焦急呢,不知王爷为何将所有的人都拘在四少爷的灵前。”魏嬷嬷喝了一大口,才喘着粗气回道。

王爷虽然儿女多,可哪个父母会觉得子女多碍事的?花四郎在他出征的时候突然死亡,王爷一定心痛得难以复加。在灵堂守着,好好地哭一把,陪过世的儿子最后一程,这些哪个父母都会这样做的。可我觉得有些异常,一是王爷在灵前的时间过长;二是所有的王子少爷全在那儿跪着。

这有违常理!

挨到第七天的晚上,刚掌灯,桂姐一脸急色地回来了,“雨俏姑娘,快随我走。”

魏嬷嬷先急着问道:“让姑娘上哪儿?”

“翠薇堂,王爷的意思。”简捷地说完,桂姐领头先走了。

魏嬷嬷不放心,也随在我的后面。

到了翠薇堂,我发现事情更有些怪异了。台阶下,守着众多身穿铠甲的王府卫士,他们手上的长矛,在夜色中闪着寒冽的光。厅堂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却跟公墓一般,寂静无声。

我随着桂姐往里厅堂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一进门,只见几十个人将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的,有些窒息的感觉。众人都站着,只有王爷一个高高地坐在一把圈椅上,他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几个月不见,王爷明显地瘦了。身上的那种无形的飘逸不见了,换而代之是的伤痛与落寞。试试在百度搜索“”

我上前给王爷施了个礼,然后笑道:“王爷怎么不回去啊?让雨俏好想。”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如蜂似地“嗡嗡”了起来,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却感受到她们嘲讽暗讥的眼光。

我在人群里找花生糖。只见他也默默地看着我,好像有满腹的心事难以倾诉。

王爷神情有些柔和,也有些尴尬。他摆了摆手,道:“今天,咱们王府各房的主子全在这。不为别的,就为本王要当众宣布一件事。”

声音苍老而嘶哑。

众人的耳朵全竖立了起来。只听到竖耳朵舒关节的声音,而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我心里却有些暗喜,莫不是王爷要当众宣布我与花生糖的婚事。宣布就宣布呗,为何要搞得这么诡异,还弄些卫士在外边站岗放哨?

“本王在老四的灵前整整待了七天。这七天里,本王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尽管这不是本王的本意,可本王必须狠着心这么做。希望她能够体谅本王的心意与无奈-”

“父王,你到底做出了一个什么样决定啊?”一个年纪十一二岁的小少爷不耐烦地问。

王爷的脸一沉,豹眼里射出不满的眼光来。他先咳了两声,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本王决定,让雨俏这丫头离开王府!”

什么?我一下惊呆了,我怀疑自已听错了!

花生糖显然也是惊蒙了,好半天他才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今儿个第二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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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看过一两章便知道了,虽与(丫鬟爱偷欢

)的写作风格廻然不同,但这部新书是卿愈发精心之作,第一卷身入红楼的情节会慢热一些,后边的几章就很有看点了,有旖旎的情感纠葛,有残酷的皇储之争,还有江湖的纷斗,卿自个觉得亲们值得一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王爷似乎也很痛苦,他让桂姐牵我到身边,抚着我气的有些发抖的手,“丫头,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本王爱你,胜过爱所有的亲生女儿。这不仅是弥补对你娘的亏欠,而且你这丫头确实招人疼招人喜爱。可为什么要将你送出王府呢?而且以前本王曾答应你在本王的成年儿子里逃一个夫婿,尔今看来是要违诺了……因为本王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我夺回了手,眼泪已在眶里打转,“难道雨俏杀了你的儿子了?”

“四郎不是你杀却为你死;六郎不是你杀却为你而离去;五郎虽活却为了你误入歧途,与贱妇同流合污泯绝人性,虽活犹死;三郎心目中只有一个你而失了男人的本性,成日只知有你而不知有家国,成了废人一个;小雨……小雨嫣不是你杀却替你误服毒药……这些,虽然不是你的错,后果却是你带来的。为着本王的儿子不再受到什么伤害,本王只能忍痛将你送出府去。你放心,本王会将你的未来安排得衣食无忧,赐你农庄良田与院子,你可以按着自已的心意选婿过日子,但三郎不行!”

王爷的话激起我心头万丈怒火!他的话有些是事实,但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强加到我的身上吧?若没有出现樱桃,四少爷便不会死,雨嫣便不会成为植物人!

我冷冷一笑:“谢谢王爷的宽洪大量,不过,本小姐不希罕!多谢你的什么农庄良田,本小姐哪怕饿死也不要你的一分一毫!但我有个事必须说清楚,在离开王府之前,我要亲眼看到处死樱桃,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王爷站了起来,将我拉至他的身边坐下,眼里没了怒意,全是慈爱与柔情:“樱桃这贱妇,本王是不会放过她的,已决定明日午时在四郎的坟前剜心活祭……雨丫头,你别怪本王的绝情,谁叫本王也是一个父亲啊……你住出去后,府里的下人由你挑,本王决定让桂姐随你一块去。她心细又是侍候人久的,由她在你的身边给你管着家,本王放心。”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能体谅一个父亲心疼儿女的心情,可这样委屈的离去,好像我就是红颜祸水似的,而且,最主要的,我离不开花生糖!

花三郎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默默地跪上前去,叩了三个头,道:“请父王三思!所有发生的一切,与雨俏没有直接的关系!既使发生了意外,也不是她的本意,请父王也想想她的好处吧?她善良她有本耐,为大哥大嫂改变了面容;为五弟治好了腿伤;为九夫人治好了疯病;还有很多很多,府里的下人们都喜爱她。她很率真,也许得罪了某些人,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故,可这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啊……父王,求你收回成命。孩儿不怕她牵连,孩儿不怕她会相克,孩儿不怕,不怕!”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花三郎太让人感动了,我想不到花生糖此时竟能如此勇敢地上前为我求情。

花二郎也忍不住跪上前去,替我分辩。

谁知王爷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断然否决:“别的都好说,雨俏必须离府!”

花三郎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一把眼泪:“既然父王不允。也好,恕孩儿不能在跟前孝顺了,反正父母大人跟前有众位兄弟侍候着,孩儿也能放得下心来。孩儿要随她一起去!”

好个花生糖,我以前看错他了,总以为他懦弱没主见。今天的这付情景,让我对他的情更添几分,我有冲过去抱他狂吻的欲望!

王爷被激怒了,猛拍身边的茶几,斥道:“不准!”

“父王不准孩儿也要这么说!丫头在哪,孩儿也要在哪儿!”花生糖也铁骨铮铮。

王爷“咣啷”地抽出柱上悬着的宝剑,直指花三郎:“反了你了!别惹本王发火,再敢多言,看本王一剑杀了你也不会任你出王府!”

大少爷与丑小姐匆匆从外头挤了进来,伸手抓住剑尖,然后跪下道:“父王息怒,父王请息怒!”一边又让花三郎跪下认错。

谁知花三郎好像吃了称砣一般,眼里流着泪,却带着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好似向全世界宣布:“从今天起,丫头上哪,我花三郎就上哪,哪怕沿街乞讨!”

屋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真的太感动了,踮起脚跟,在花三郎的脸上吻了一口,然后哭道:“雨俏今生有你,也不算白来古代一趟。”

花三郎伸出手,温柔地拭去我的泪水,将我零乱的额发一一地捋到身后,然后绵绵地说:“丫头,三郎今生有你,又夫复何求啊!”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了,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我们。

王爷从不知所措中清醒过来,对外狂叫:“来人,将不知死活的老三押下去,禁在‘花涧溪’,由老二亲自看管,任何人不得进出。”

花三郎被全副武装的卫士架出去了,他一路高喊:“丫头别怕……不管你到哪儿,花生糖都会去找你的……丫头,你等着花生糖……”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被拖出去的花三郎,不觉地喊了一声:“放心,你的丫头永远等着你!”

花三郎消失在一片绿松林里了。

我转过头来,对王爷说了一句:“我不会要你任何的东西,我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走,一天都不会多呆。”

王爷眼里又透出一片慈爱:“丫头别恨本王啊,谁叫本王是个父亲呢?赏你的东西你必须收下,要不你一个孤身女子如何生活?本王死了又如何见你的娘亲?”

人群中暴发出一声吼叫:“不劳王爷费心!我妹子的生活,我这个当姐的会照料。我们蓝府虽没有王府这般有势力,却也有两个钱!”

我抬头一看,竟是大腹便便的丑小姐。

她也同时看到了我,“过来妹子。走就走,到哪不是过日子啊?姐把蓝府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这个地方有啥好留恋的?今天这个算计,明天那个陷害的?你在蓝府,肯定比在王府要滋润,唯你最大。你也是咱老爹的女儿,你有权享用蓝府的一切……姐会常回去陪你,妹子不会孤单的。姐这样做,天上的老爹也会高兴的……别难过了,你应该高兴,远离是非之地是件大好事!”

说着,便狠狠地看了一眼王爷。

王爷自来有些惧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丑媳妇,一时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丑小姐,轻声地对我说道:“我们下午知道父王的决定后,就出府去了,招了一些下人,将闲置的蓝府重新整理出来,雨俏妹子一出去便好有个下脚的地方。”

原来他们姗姗来迟是为了安排我的退路啊。

我又一次大哭起来,扑在他与丑小姐的肩上,呜咽个不停。

第一百六十七章活祭

早上,我一大早的就起来了,魏嬷嬷揉着迷糊的眼道:“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啊?”

我望了一眼昨晚从“翠薇堂”回来便收拾好的小包袱,有些落寞地说:“嬷嬷以后别这么叫雨俏了。”

魏嬷嬷从里间小偏屋提出了一个蓝皮色袱,放在我的粉色小包旁边,“姑娘永远是老婆子的姑娘。”

“……”

“昨夜姑娘从‘翠薇堂’出来,老奴便在王爷跟前求过情了,让老奴也一起出府服侍姑娘去,王爷一口答应了。你说,姑娘是不是老婆子永远的姑娘啊?”

我心里暖暖的,扑在她的肩上:“嬷嬷……”

魏嬷嬷反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像老妈在安抚刚从外边受委屈的我,“快去漱洗吧,姑娘今儿还有许多事呢。”

我从衣橱里取出一套从未穿过的大红衣裙,在魏嬷嬷帮着梳好的发髻上,插上一朵大红的绒花。

魏嬷嬷站在稍远的地方打量了又打量,点头叹道:“原来姑娘穿鲜艳的衣裳也这般动人,平时总是一身素色的,真有些委屈了姑娘的姿色。”

我打扮齐整,自已站在镜前照了又照,对魏嬷嬷说:“嬷嬷不打扮打扮?”

魏嬷嬷“哦”了一声,忙去她的小包袱里翻衣裳,还回过头道:“今天可得穿喜兴一些……那个死贱婢害得姑娘好苦,咱们要高高兴兴看她上路。”

穿戴一新的主仆走出屋子,迎面遇上桂姐,她笑道:“姑娘今儿真象个新娘子。”

桂姐脱口说出的话,仿佛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在我的心里乱搅,疼,却说不出来!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满心盼着王爷回来圆了花生糖与自已的心事。一天的工夫,花三郎失去了自由,而我明天一大早也将永远离开王府……

魏嬷嬷给桂姐使了个眼色,桂姐一下便醒悟过来,指着一件事情道:“我也得去收拾收拾,明天好跟姑娘一块走。”

对这桂姐,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是个办事老练又稳妥的人,蓝府那偌大的一个家非得有她这样一个人来管理不可,否则不出一年半载的便会被我闹得人仰马翻,这就太辜负了丑小姐的一片姐妹情谊;可她又是王爷的通房丫头,跟王爷有着那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这样舍了王爷而随我去,她愿意吗?

桂姐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有些落寞地说:“姑娘别多想,跟姑娘出府还是桂姐我自已提出来的呢。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好的坏的全经历过了,有点累了,现在只想过一种清静的日子。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觉得跟姑娘很投缘,喜欢看姑娘说话看姑娘笑……桂姐就这样一辈子陪着姑娘可好?”

“这当然好啦,可雨俏担心误了桂姐一辈子。”我满心欢喜,却总有个负疚感,好像是我活生生地将桂姐从王爷的身边拉开。

“傻姑娘,说什么呢!去吧,待会我也要去的……嬷嬷照顾好姑娘。”说完,便提起裙子往里去了。

我和魏嬷嬷一前一后地往院外走去,魏嬷嬷好像有无尽的感叹:“唉,这桂姐也是命苦的人,侍候王爷这么多年也没捞到名份,哪怕是指甲盖那么大的名份呢。”

我听了哑然失笑,名份还用“指甲盖”来形容、表示。

“这是为什么呢?王爷为何不封桂姐这夫人那夫人的啊?封个什么,对王爷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我确实想不明白,看平时,王爷对桂姐似乎很信任,很重用,府里的大小事全委给她管理。看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王爷与桂姐之间似乎也好温馨啊,不存在没情义之说。

“谁说不是呢,大伙私底下都为桂姐叫屈呢。”魏嬷嬷也是一脸的疑惑。

办完了所有该办的事,带上所有该带上的人,当我们赶到花四郎新筑的坟前,那里已是人山人海了。

这原是一座并不高的小山,遍山爬满灌木丛。长刺的荆棘,伸出缀有红色果实的手臂,总在不经意中扯人的裙裾,将腿部划得鲜血淋漓……将山硬生生地在中间劈进去,挖出一个大平台。平台的中间,赫然地建着一个大大的泥土包。土包前立着用红字刻着的墓碑,碑前有一条长长的青石板,上面放满了各种祭品。坟包的四周,插满白幡,随着山风的阵阵鼓吹,白幡发出“列列”的声音。坟前的香炉上,青烟袅袅,檀香扑鼻,坟前跪着的人发出的那凄惨哭叫声,让在场的人纷纷抹着眼泪……

我从魏嬷嬷手里接过燃香,然后跪了下去。拜下去的同时,我的眼泪便下来了。想起花四郎生前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哭得哀哀欲绝,忘情地拍着坟前蓬松的土,“花四郎……呜呜……你给我出来……出来啊……再给雨俏编好多好多的花蓝……出来呀……”

身后顿时有很多人上前来相劝,包括也是一脸泪痕的丑小姐。

我依旧沉浸在那种失去亲人的疼痛里。

坟前突然站起了一个人,披着一头乱发朝我冲过来:“你这个祸害精,狐狸精……你竟敢到这儿来……好啊,老娘掐死你,你去坟里头让花四郎给你编花篮吧……。”

白影已然将指甲尖长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似乎傻了,竟然不知道躲闪!

桂姐与魏嬷嬷同时挡上前:“四少奶奶请节哀,四少奶娘请节哀!”

王爷那冷冽且不容人反驳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花张氏不得无礼!”

白影咬牙蹬眼退去。

王爷又大声道:“将那妒妇开刀活祭!”

身后一阵躁动,人群纷纷后退。人缝中,闪出一队人来。

只见几个裸着上身,下身只穿着红短裤的刽子手,身背大刀提溜着一身红衣的樱桃大步地朝坟墓走去。大刀上的红缨,飘扬着,很有些刺眼。

一个还透着木头清香的十字架早已竖在坟的右侧,坟前已摆好盛放樱桃心脏的器。

刽子手们手脚麻利地将樱桃绑上了十字架。

十字架上的樱桃,好像很冷静,更像个外人在冷冷地看着神情各异的人们。红色的衣裤,红色的发饰,红色的绣花鞋,她的脸上。竟然还擦着脂粉,涂着口红。她盯着大伙看了许久,突然,她将目光疑注在我的身上,莞尔一笑,很凄美,很动人!“谢谢你冤家!你亲自来送我,我樱桃没啥感谢的,那就到地狱等着你的到来吧。樱桃爱记仇,所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笑声很蛰人,让人毛骨悚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心里一直在乱抖。可看到樱桃临死都不知该悔改,又很气愤!我从九夫人的怀里接过依旧睡得很甜美的雨嫣,抱到樱桃的面前,“我上次跟你说过这小雨嫣的身世吧?你可还记得?”

樱桃将头一甩,根本不想搭理我!

身后又扑过一个人来,哭天喊地道:“樱桃啊樱桃,你怎么这等狼心狗肺啊,你成天害这个害那个,竟然将从小一处长大的四少爷给杀了,你丧尽天良啊……想你从小没了爹娘,是我这个做姑母的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我不想你的报答,也不想你记住这养育之情,可你也不能将你的亲表妹害成这样……天哪,老天怎会生出你这样歹毒心肠的人啊……”

是樱桃的姑母,四少爷的奶妈,小雨嫣的亲生母亲!

樱桃似乎彻底明白了,她的眼里流下了泪。可依然桀地昂着头,不说话!

待王爷弄清了真相后,他“嗷”地一声大叫,腾地从身边的卫士腰间拨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死上千次也难解心头之恨的樱桃!

第一百六十八章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将那个千刀万剐的樱桃剖心挖肝祭奠了花四郎后,我竟然晕倒在现场上。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清风冷月”的床上了。

王爷坐在床沿上,正一脸忧思地望着我,而床前,站满了人。丑小姐,大少爷,花二郎及月霓她们。

“丫头终于醒了?唉,知道丫头如此心软,就不该让你待到最后那一刻。”王爷见我睁开了眼,脸上漾起了一丝放心的笑容。

丑小姐好像整个人都焕发了青春,她笑呵呵道:“姐是怀着孩子不能沾着血腥味,要不一定亲眼去看看那个不得好死的贱妇是如何死的,多过瘾哪……妹子真没用,看到仇人受死也会晕过去。”

大少爷的脸色有些灰暗,他人站在这里,可他的魂似乎在飘浮,眼里掖满了迷茫的神色。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曾经深深地爱过樱桃。尽管得知樱桃的行径后也深深的痛恨,可看到樱桃被人剜心挖肝,这种惨烈的情景他也是受不了的。就像我一样,我平时狠不得樱桃死,可真到了那种场景,人还是受不了的,毕竟,我们情感上都是有些脆弱的人,不象丑小姐那般刚强。

王爷站了起来,也好,我们面对面彼此都有些尴尬。尽管昨晚王爷在说出第二遍“谁叫本王是一个父亲啊”这句话时,我在心里便原谅了他,不再恨他了。可我对他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天真烂漫之时了,有道无形的沟壑延展在我俩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

“丫头好生歇着吧,待会儿桂姐煎了安魂汤可得好生喝。”说完,王爷好像有满腹的话没说出来,有些无奈地走了出去。

丑小姐与大少爷相继走后,花二郎留在最后。见大少爷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花二郎反而坐了下来,歪着头不住地打量着我。

“看什么呀?笑话本小姐胆小?”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只得拿俏皮的话来掩饰。明天就要离开王府了,看见花二郎的机会少之又少。对这位颇有王者风范的花二郎,除了好感,似乎也带上一丝男女之情。他对我的好,让我不舍。

“谁都有怯弱的时候,不过,那得分人、分事。比如,对樱桃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你就不能有慈悲心肠,你就得笑着看她的心肝从体内鲜活地取出来,然后-”

我的胃里翻腾着,嘴里不住地干呕,喘着气道:“好了好了别说了。”

花二郎从魏嬷嬷的手里端过安魂汤,又嘱咐嬷嬷去拿去苦味的点心,然后笑道:“别看你率性敢为如一个小子,还是难脱女子的娇弱……明儿你就要独自撑起一个蓝府来,逢人遇事可不能这般软心肠哦。该狠心的时候,杀人如宰鸡;善心大发的时候,你可以将隔餐的粮悉数奉给别人……我心目中的雨丫头,就应该是这样的女中之凤!”

“我可做不到,杀人怎能如宰鸡?再说我连鸡也不敢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呀?看样子肯定是。”我笑着猜测着他的心思。

花二郎笑着摇了摇头:“你真是个水晶心的姑娘!你就要走了,还不容我在你身边多坐会?以后想见面都难……我自小就随父王出征在外,出入皇宫后院,访布衣市井,像你这么各色的丫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从茉莉走后,还不曾有过谁如此牵动我的心。从这点上说,三弟与六弟都比我有福啊。”

我怕自已会被他说出眼泪来,忙接过话来:“二少爷妻妾成全,哪个也比雨俏强百倍。再说了,只要二少爷招一招手,天下哪个大姑娘不飞奔而来啊?说不定还有牵家带口的良家妇女呢。”

花二郎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无奈,“本少爷又不是收破烂的,啥都往怀里揽?亏你说得出来……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说正事。”

我一听,马上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上,老老实实地望着花二郎。

花二郎望了望我,半天才问:“临走之前想见见二弟吗?”

我一跃而起:“当然想啦。”随即又跌坐回去,失望地翻着白眼。王爷严令禁止,我上哪儿去看花生糖啊?

花二郎脸上的表情好像很郁闷,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们。”

随后便一脸的笑容,好似一个慈爱的兄长。“今晚我放你进去看一眼。”

真是只好狼啊!我扑过去,重重地亲了花二郎的脸颊,口水在他的脸上直滴答,欢欣的话语满室闻:“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好爱你哦!”

花二郎一愣,目光灼灼,抚着脸急急地问:“你说,你说爱我?”望着我单纯如一滴水的模样,花二郎又像瘪了气的气球,喃喃地说:“有你这句话,在我心中,丫头将是一个活着的茉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傻笑。

花二郎站了起来,直直地看了我好久,然后轻轻吐出:“晚上我派人来接你……成全他人,也是一种幸福!丫头,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说完,便走了。

这几句话我听懂了,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汩汩地流了下来

半夜子时,我一脸幸福地坐在花三郎的对面。摇曳着莹黄的灯火,花生糖满腹的话化成了泪眼婆娑。

我替他试去,故作娇嗔:“爱哭的男人偶不喜欢!本小姐喜欢昨晚的你,英气勃发,铜筋铁骨。”

花三郎破啼一笑:“丫头放心,流过这回泪以后,花生糖再也不会了,他会笑着去保护你照顾你,直至一辈子!丫头好好的,先出府,我找个机会溜出去找你。看二哥的情形,他不会为难我的。你在蓝府静静地等着就是。”

我从来没有此刻这么乖,这么听话,花生糖说一句我点一下头答应一句。点到最后,脖子酸了,眼眶内又酸胀酸胀的。

花三郎怜惜地握起我的手,故意逗我开心,“丫头,我认识的那个丫头从来都是飞扬拨扈的,这个可怜楚楚的丫头是谁啊?”

我扑嗤一声笑了。

花三郎又道:“跟我说说今天祭四弟的事呗,那个坏樱桃一定很害怕了吧?”

我把当时的情景一说,花生糖笑道:“肯定是你将九夫人、雨嫣和樱桃的姑母接到现场去的吧?”

我觉得自已好失败,嘟嚷道:“本想让小雨嫣唤醒樱桃最后的良知,让她带着平和的心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将她们带上。谁知樱桃至死不悔,真是块茅厕的石头。”

花三郎宠溺地望着我,眼神越发怜爱,“丫头的心啊,总是这般各色、细腻。”

我又将昨晚之后发生的事一一告诉花三郎,然后说:“大夫人找王爷坦白八年前豹撕大少爷之事了,承认是她一手策划,并且自愿将大夫人的位置退出来。王爷很震怒,本想要处死大夫人的,在大少爷及二夫人的极力谏诅下,王爷收回成命,责令大夫人入府内佛堂诵经以赎前孽。现在是二夫人当家了……四夫人自知隐情不报罪责不轻,除了交出她名下的田庄财产外,还请求二夫人将为那事而遭祸的奶妈之女雨荷收作义女,”

花三郎的眼瞪圆了,然后面呈喜色,“这样说雨荷不用让我为难了?真是天道轮回啊,当初我救了雨荷,哪知道她与王府还有这等牵扯?冥冥之中,难道上苍在引导?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二哥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声音刚落,花二郎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花三郎急忙把我的手放下,站了起来,俊郎的脸上,分明带着感激,“多谢二哥。”

我也站了起来,抿着嘴浅浅一笑。

“我知道三弟对雨荷没有感觉,以后的生活里也不想有她。可二夫人已有意将雨荷立为三弟的侍妾,这不是为难三弟了吗?愚兄来个移花接木之计,向二夫人将雨荷讨要过来,替三弟与雨丫头去了心头之患,二夫人已答应了,更可喜的是雨荷听了你们的故事竟然愿意跟随我。怎么样丫头,要不要谢谢二哥啊?”

别看花二郎乃赳赳武夫,心却比针尖还细!我们除了说些贫乏的词汇以示感谢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柔肠百转出府门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桂姐与魏嬷嬷便从“清风冷月”离开了。

天还蒙蒙亮,万物还笼罩在朦胧之中。秋晨的风带着一股萧瑟和寡淡,倾诉着无言的孤寂。踩着翻飞的落叶,听着枯叶无力的呻吟,我的心,宛如这晨风与落叶,染上了浓浓的悲秋之情……“姑娘,别看了,咱们走吧。”魏嬷嬷见我频频回头,劝道。但她自已,却和桂姐一般,三步一回头。

我心中的莫名的凄怆有一些是来自她俩的渲染。魏嬷嬷与桂姐,一个在这里当了近四十的老妈子,霜染华发,命如坠阳;而桂姐,虽说年数没魏嬷嬷那么长,却更难离舍。因为,她曾将自已的青春岁月与少女的痴情奉送给了妻妾成群的王爷,为此而流下的泪水可以成河。荡荡的河涛中,几朵情爱染就的花朵时浮时沉,却是她一生最美好的结晶。她一辈子的梦里,总会出现那几朵褪色且苦涩的花儿,桂姐后悔过吗?

我总觉得对不起桂姐,我不知道桂姐是否真像她自已说的那样自愿离开王府,假如她此刻后悔迟疑了,还是来得及的,我们刚跨出院门!

我放慢了脚步,我想是不是最后向桂姐确认一下。

魏嬷嬷却指头院门边突然出现的灯光:“哎哟,那不是王爷出行的灯笼吗?”

我与桂姐同时回头。

桂姐喃喃地说:“是王爷,是王爷来送咱们了。”

迷蒙中,一团明黄晃在风中,迷糊地映着王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孔,他披着长袍,一手扶在掌灯笼的小厮肩上,任由着袍袿褂在风中卷着,呐喊着!

我真想冲过去抱着王爷,然后跟他说:我会记着他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还要跟他说,我爱他,就像爱现代的老爸一样!

桂姐很及时地抱住了我,被乱发模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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