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安收起杨戬递来的药，“叔父，那这算不算是被吓出来的毛病？”
杨戬微微勾起嘴角，“你这样的说法，倒是也未尝不可。”
杨怡安皱了皱眉头，“那这病也太丢人了吧？”
杨戬淡然一笑，“无妨，丢的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脸，杨府一大家子陪你一起呢。何况，以杨大公子的本事，这样的事情，即便人家知道了，也得烂在肚子里，谁还敢拿出来乱嚼舌根啊？”
“那倒是，上个月父亲还处置了两个乱传闲话的人，一剑穿心，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杨大公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平时我多两句嘴他都嫌我呱噪呢。”
“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平时最关心的人就是叔父了，您和阿星不在家的时候，父亲时时念叨着，盼望你们早点回家。”
“杨大公子总说我是话痨，其实他才是我们家里话最多的那个人，整日里啰里啰唆，没完没了的数落我，说不过了呢，就得动手打人了。”
“叔父若不是对自己的兄长有敬畏之心，又怎会心甘情愿选择尊重我父亲的意见呢？以叔父如今的本事，早就不用事事听哥哥的话了，您若是不想做个遵从兄长管教的弟弟，又怎么会逃脱不了责罚呢？叔父是依赖父亲，我父亲又何尝不是依赖叔父呢？”
“我自幼顽劣，日日闯祸，到处惹是生非，整个灌江口的孩子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淘气的人。你祖父更是隔三岔五就把我拉过去打一顿，每次他一生气，就说看见我头疼。小时候若是没有哥哥护着我，怕是早就被打死了。以前你祖父在时，他也是这样耐心与我讲道理，可我那时听了只觉得心烦，一个字都不想听。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开始觉得遗憾，开始后悔，后悔自己那时为何不识好歹。”
杨怡安开口问道：“叔父，这些年，您可有最后悔的一件事吗？”
杨戬嘴角挑起一丝笑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怡安只是想知道寿命无穷无尽的神仙，在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里有没有存在的遗憾，叔父若是不便回答，那就当怡安没有问过吧？”
“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与你开口说说。杨戬后悔的事情有很多，可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当属于自己的千年婚姻。”
杨怡安若有所思，“您和婶母的事，怡安也略有耳闻。”
杨戬开始娓娓道来，“我的这段婚姻很失败，不比你的父亲母亲夫妻和睦，恩爱和顺，他们甚至都没有争吵过，而我却是足足吵了一千年的架。那一千年的岁月，是狂风骤雨，歇斯底里，是无穷无尽，苦苦挣扎的漩涡，那些年，我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压着一块巨石，沉重的我无力挣扎，有喘不过气来，时刻都是令人窒息的感觉，直到，我接下司法天神之职的那一瞬间，我才真正感知到什么叫做如释重负，仿佛在那一刻，我眼前的乌云都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豁然开朗。婚姻结束的那一刻，我也在反思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何会变成那样，那些误会，我不是没有解释过，可是她根本不相信，所以后来，我也就懒得及解释了，既然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换不来应有的信任，那我又何必白白浪费力气？最开始，我们也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但是自从你婶母她小产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不讲道理，刁蛮任性，她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在，所以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和哮天犬还有一些奴仆在，那些稍有姿色的婢女也都被她换成相貌丑陋的，有一段时间她不喜欢哮天犬化为人形，所以哮天犬就以原形守在杨府门口。后来你师祖提议让我考虑收养一个孩子，我想，既然我们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收养一个孤儿也未尝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