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的急诊室，倒不像是大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挤满了人。
程清歌和师宁两个人一起走进去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医生的值班室里空荡荡的。
值班的大夫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那打瞌睡。他们两人的“造访”显然是惊扰了他老人家的美梦。他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程清歌和师宁两人一通，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检查伤口。然后又慢悠悠地让小护士带着程清歌和师宁两个人去隔壁的治疗室处理伤口。
倒是师宁一幅紧张的样子，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问着医生程清歌额头上的伤口到底伤的重不重。
其实，在见到医生之后，程清歌就已经看出来了，他俩的伤没什么大事。但是，让她介意的却是他们走出诊室时听到那个中年男医生似乎在朝他们叹气，好像还在说：“唉，现在的年轻人……”什么什么的。
不知怎么的，程清歌突然想起自己的老爸来了。
一点点地回忆刚刚在酒吧发生的事儿——程清歌，曾经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老师面前永远的红人，父母口中永远听话的乖孩子，同学们眼中总是在微笑的大好人。今天晚上，竟然去酒吧里和人家拼酒，甚至还和人争风吃醋，到最后打架动起手来，最终落得个头破血流的。这还不算结束，大半夜的还和一个男生在大街上晃荡了好半天……
程清歌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虽然，自己完全是被动的，可是这一切在今晚可是真的发生了。这要是让老妈知道，她老人家肯定要伤心的哭的。要是让老爸知道估计更不得了，大概会嚷嚷着要打断她的腿，从此再不让她迈出家门半步……
唉，也难怪那个大夫朝着他们摇头又叹气的……
在治疗室里，两个小护士正分别处理着程清歌和师宁的伤口。
给程清歌包扎的小护士似乎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用酒精棉球使劲儿地清理着她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地乱叫。
再看对面的师宁坐在那里，却一声没吭。程清歌心想，这好看的脸蛋果然在什么时候都好用啊，就连在急诊室清理伤口，都能天差地别的。
好在一切没有多久就结束了。一会儿程清歌的额头上已经贴上了一块雪白雪白的纱布。师宁的手臂上也裹上了雪白雪白的纱布，然后起身朝程清歌走来。
“你确定没什么事吗？不需要去拍个片子之类的再仔细检查一下？”
程清歌赶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真的没事儿。”
她可不打算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伤口了。
师宁却还是一脸不放心：“真的没事吗？那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叫的那么惨。”
程清歌赶紧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有点疼而已。没事了，都包扎好了。”
小护士在后面有点不耐烦地交代了句：“出去交费完了就不用回来了，记得24小时要回来重新换一次药。”
师宁听了忙拉着程清歌转身说声谢谢，然后两个人赶紧去交费走人。
程清歌又看了看时间，赶忙加快了脚步。
“哎呀，得快点了。又马上就要到门禁时间了。”
师宁却在后面走得不慌不忙的，小声说了一句：“有什么着急的，又不是第一次过了门禁时间了，早就说过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程清歌走在前面，听他说到这，脚步也突然放缓了下来。她又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在排练室度过的那个夜晚。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总是很美好，能让她一直记住的那种美好。
可是，这种心思，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很快她又加快了脚步。
“还有时间，我们快一点就赶上了，当然不会露宿街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够刺激了，再来一个夜不归宿，简直就是要上天了。”
师宁在程清歌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眼前的程清歌，就是他喜欢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什么，总是一脸认真，认真到他觉得十分可爱。
当宿舍楼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刹那，程清歌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完全来得及。
她转身看了看师宁，突然想起来今晚还没有好好谢谢他。要不是他关键时刻出手相救，自己现在恐怕是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吧？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
“师宁，今晚真的要谢谢你。而且……”程清歌边说边伸手去轻轻抚了抚师宁手臂上的白色纱布，继续说：“而且还害你受了伤。都是我不好。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多亏了你在。”
程清歌说着抬起头看着师宁的眼睛。
师宁也正认真地看着她。
“程清歌，干嘛要谢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在。”
师宁低着头，用那种让程清歌一秒就沦陷的眼神，看着程清歌，说着一直都在的话。那声音，那语调，都让程清歌觉得快要窒息。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半夜不要再去酒吧那种地方了。那地方不适合你。知道了吗？”师宁再一次叮嘱程清歌以后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程清歌看着眼前的师宁，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被困教学楼的那个夜晚。师宁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跟她说：“放心吧，有我在。”
他说他一直都在。
程清歌知道，他说的没错，原来他一直都在程清歌的心里，从未离开过。
程清歌又想起师宁的怀抱，她好像闻到了那种喜欢的味道。
于是她抬头，也望向了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却只说了一句：“晚安，再见”。